徐庄。
徐老爷从农舍大院出来,除了无法抑制的激动外就只剩高兴了,这辈子的好心情加起来都不如今天一天快活。他兴奋的嘴里念念有词,偶尔神经病一样的向身边的刘总管大笑着说道:“神人法相啊!哈哈!神人法相啊!哈哈哈哈!”他用力的揽着刘总管的肩膀,破例的和刘总管一起上了辇。刘总管略显拘谨,却也是莫名的被徐老爷感染的心情极好。徐老爷感受着大辇的轻微晃动,美得那是无以言表,又是兴奋的瞪着刘总管大笑道:“神人法相啊!哈哈!老天!我家出来了个神人法相!哈哈哈哈!”
正所谓得意忘形,他早已没了往日的玲珑剔透心思,只顾着高兴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想不起来。
又所谓旁观者清,刘总管见徐老爷忘乎所以,这就要打道回府,忍不住提醒道:“老爷,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吧?”
徐老爷正脸色通红的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闻言随口问道:“什么重要的事?”
刘总管壮着胆子轻轻拍了拍徐老爷膝盖,想让他正常一些,说道:“该赏啊!”
徐老爷看了一眼刘总管一本正经的神态,下意识的应道:“赏!必须赏!”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反应过来了,表情开始冷却下来。
徐老爷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理智,想了不过片刻,突然用力的一拍大腿,惊叫道:“哎呀!我这是激动傻了啊!”说到此,徐老爷的视线蓦然转到了刘总管脸上,两眼之中炯炯有神。
刘总管心里有些发毛,他可从来没见过徐老爷这样的神态。
徐老爷突然问道:“该怎么赏?”
刘总管咽了口唾沫,不敢接话。
徐老爷神情开始凝重起来,伸手掀开厚重的大辇门帘,向外面沉声吩咐道:“返回农舍大院!快!”
而此时的农舍大院中,玉林神人法相一事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除了震惊已极之外,便只有羡慕与嫉妒。反倒是楚牧必然能成为将来神师一事没多少人提及。所有人除了议论纷纷之外,似乎还没有人反应过来是不是该向玉林一家表示些什么?
玉林的家门口,围了一圈闲话的人们。也就在此时,刚离开不久的徐老爷去而复返,八个壮汉直接将大辇抬到了玉林家门口。在场佃奴们纷纷行礼。
徐老爷从撵上下来,扫视一眼人群,神情肃穆的咳了一声,清了嗓子之后,沉声向在场众人宣布道:“自今日起,我徐厚德便是玉林公子一家干亲!往后徐庄上下,见到玉林公子一家要以礼相待!就像对待我爹一样!”
呆在屋里照顾玉林的父母两人听到门外动静,都是吃了一惊,只以为听错了,赶紧走了出来。
徐厚德这话一出,无异于平地起惊雷,在场众人都有些懵,各自都是张着嘴吧,只想着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徐老爷发了疯?
现场很是寂静,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孩童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小女孩说道:“玉林哥哥是神人法相哦!将来可是很了不起的!将来我就要给玉林哥哥当媳妇!”
当真是童言无忌,却又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突然反应过来,登时都心头大亮,徐老爷这可不是发疯,而是明智之举啊!
徐厚德自也是听到了小女孩说的话,却仍然面不改色。玉林父母手足无措的走出来,正要行礼,却被徐厚德慌忙拦住。
徐厚德一脸恭敬之色,反倒向玉林父母躬身一礼,温言说道:“徐厚德想高攀玉林公子,欲与玉老弟结为干亲,还请答应。”
玉林父母当然明白徐老爷为何如此姿态,可即使他们再明白,穷苦了半辈子的他们何时又受过这等待遇?玉林父母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玉林母亲更是手捂着胸口,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玉林父亲则是受宠若惊的连忙答应道:“好好好……是我家玉林荣幸,是我玉何山荣幸……”
徐厚德大喜过望,也满是激动之色,兴奋道:“好!今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自今日起,徐庄改名为玉徐庄!玉、徐两家便是玉徐庄主人!刘总管,立马吩咐下去,即刻开始兴建玉家府邸!规格按一等世家大族的来!”
刘总管领命而去。玉林母亲激动的只觉得意识一沉,当场便晕了过去。玉何山也好不到哪去,用力的呼吸着,手、脚、嘴唇都在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徐厚德本想继续趁热打铁,将自己小女儿的婚事也给敲定了,但见两人这般模样,只得按捺下激动不已的情绪,待明天再说。
徐厚德帮衬着玉何山将玉林母亲扶进屋,并没就此离去,而是热络的跟玉何山拉起了家常,顺便帮忙照看处于昏睡中的玉林。
已经反应过来,知道该去攀关系的众人见徐老爷捷足先登,知道玉林家这条大腿是抱不上了,顿时后悔不已,只怪各自羡慕嫉妒的心思太重,没早些反应过来。而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则立马便想起了楚牧,虽说不是神人法相这么骇人听闻,但好歹也是个未来神师,这前途也是值得他们去抱一抱大腿的。
于是,楚牧家便迎来了好大一批巴结奉承的大院熟人,忙得楚牧父母是焦头烂额。也就是这个时间,神道司的先遣神师队伍已经抵达徐庄。
清一色的莹白神教制服,左胸处绘有神鹰教徽,清一色的优等东阳角马,将近百骑整齐的奔腾而来,策马塌地,一入徐庄居民区,只震得各家窗户哗哗作响,气势惊人。
大玺国有明文规定,除非战争期间,或者国君、教皇陛下出游等特殊情况外,严禁神师成编制列阵出动。
徐庄上的本姓人家感到动静,都纷纷出门观望,见到竟是列阵出动的神师队伍,都是激动且震惊不已,纷纷猜想,徐庄到底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莫非是教皇或者大玺国君莅临小小的徐庄了?
有年轻人望着个个器宇不凡的神师们崇拜惊呼,更有性格较为大胆的少女激动尖叫。一时间,整个徐庄都热闹了。
神师队伍中人人肃穆,但凡神师列阵出动,便没有小事,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玩世不恭。每过一个路口,便有两名神师留守,严禁所有人过往。到了徐庄牌坊下时,更是留守了十名神师。
农舍大院离庄上不过区区二百来步。大院中众人也听到了庄上动静,只是院中家户都是佃奴身份,极少有人没事往庄上去的。
围在楚牧家门口奉承巴结的一群人听到动静,都互望一眼,停止了各种谄媚言语。有人率先往大院外奔去,顿时一群人纷纷跟上,瞧热闹去了。
徐厚德还在和玉何山联络感情,听到庄上动静,下意识的就想到可能是神道司来接人来了,不由暗自庆幸行动得早,先与玉林家结了干亲。两人并肩出了屋,玉林母亲紧随其后,赶到大院门外一瞧,果然是神道司的人。不过是神师成编队而来,这场面未免有些太吓人。
不多时,神师队伍便向这边而来。徐德厚不免忐忑,整理仪容,迎了上去。
带队一人是位不到三十岁的壮硕青年。徐德厚不敢怠慢,微微一礼,说道:“小民徐德厚,是这徐庄主人,想必神师是为……”他话未说完,带队的壮硕青年便是面色一沉,打断道:“别说废话!我等只奉命戒严徐庄上下!其余一概不知!”
一众神师将农舍大院包围起来,聚在大院外的众人也硬是给撵回了大院之中,包括徐厚德在内,任何人不得出入。大院之外,聚集了一群跟着动静而来的庄上本姓人家,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傍晚时分,陈司长在吴胜的带领下匆匆而至,神情严肃且难言激动之色。随行八位在天阳县都有头有脸的纳元境神师,此刻他们却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皆是期待中有着谨小慎微之感。
大院之中,在场所有佃奴都是跪地恭迎,此后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言。玉林父亲也是正要恭敬跪下,却被陈司长眼疾手快的慌忙阻拦,接着躬身致礼,说道:“在下天阳县神道司小小司长,受不得如此大礼。”他向吴胜打听过具体情况,按照吴胜描述,是以大概能认出这人便是玉林父亲。
玉何山不过一介佃奴,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便突然享受到此等待遇,一时难以适应,满是惶恐之态,不知如何是好。徐厚德此时站出来向陈司长恭敬行礼,说道:“小民徐厚德,徐庄主人,也是玉林伯父,见过司长大人!”
陈司长看了徐厚德一眼,他可没听吴胜说过玉林家何时有徐庄主人这等亲戚,却仍是拿出一副笑脸相迎,客套道:“幸会!幸会!”一边的吴胜却是怪异的看着徐厚德,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这就成了人家的伯父了?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心中不由很是不齿,还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也就在外面众人寒暄的时候,屋里昏睡的玉林悠悠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