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天刚蒙蒙亮,崇武国西陲郡太守府杂役院里传出清脆稚嫩的诵读声,声音中流露出渴望和羡慕之情,只是这读书声与脏乱不堪的杂役院格格不入。
诵读声刚落,咔嚓咔擦声紧接响起。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头戴灰色小帽,身穿杂役服饰,正挥舞短斧劈材,一斧接着一斧,汗水也顺着下颌滴到地上。
“一百,今天的杂活终于做完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杂役少年伸一伸懒腰,面露喜色的仰天长啸。
抬起头的少年面色清秀,双目炯炯有神,隐约间带着一丝富贵之气,他名叫贾乾,是太守府杂役院的一名下等杂役,每天负责砍柴打扫的杂活。
其实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贾太守的私生子,只是不容于贾太守的正夫人张氏,这才被贬到杂役院做杂役。
杂役院的管事虽然是张氏的亲信,但是碍于贾太守的嘱咐,也不好过多难为贾乾,每天安排一些杂活之后倒也允许他读书写字,这才让他对生活有了一丝期望。
贾乾收拾完一切,见时候不早了,就径直向住所走去。刚走出杂役院,就看见一个身穿锦服,腰悬玉佩的青年迎面走来,青年身后还跟着两个精壮的家仆。
锦服青年面如冠玉,双目细长,正面带阴狠之色的盯着贾乾。
“二哥。”
贾乾一见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恭敬的低头行礼。
来人正是贾乾的二哥贾玉,贾太守的正夫人张氏所出,由于张氏的溺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个性,他一向就不待见贾乾,这次不期而遇对贾乾来说不知道是福是祸。
“区区杂役也敢和老子称兄道弟,贾大,贾二,给我打。”
贾玉闻言,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立刻大怒起来。
“二哥,你为何要指使奴仆打我。”
贾乾心中一凛,立即抬起头问道。
“你不过是杂役院的小杂种,我要打便打,还需要什么理由,快动手,打死了算我的。”
贾玉面露冷笑,嚣张的说道。
话音一落,贾玉身后的精壮家仆就如饿狼扑羊一般窜到贾乾近前,挥舞拳头砸了过去。
贾乾目睹此景,眼中怨愤之色一闪即逝,同时,双手抱头护住颅骨。他在贾府没少挨过打,自然知道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
雨点般的拳影瞬间砸在贾乾单薄的身子上,家仆虽然没有练过武,但长得人高马大,恶狠狠挥出的拳头更显得势大力沉,一下子就将他打到在地。
贾乾并没有求饶,他知道那样做并没有什么作用,只会让对方更加小人得志。
“停手。”
半盏茶的功夫后,贾玉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精壮家仆闻言,二话不说的退到一旁。
此时,贾乾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渗出一丝血来。
“乾弟,你也别怪我这做哥哥的心狠,只要你将你那死鬼老娘的遗物通通都交出来,我自会去禀报母亲恢复你贾府少爷的地位,到时候你就高人一等,何必受这种苦。你看如何。”
贾玉突然话锋一缓,和气的说道,语气中隐隐透着恳求之意。
“二哥,你又说笑,我母亲的遗物不是都在梨花园吗?我身上哪还有其他东西。”
贾乾缓缓的抬起头,一脸不解的回道。
“呸,不识抬举的东西,给我装傻充愣,我早晚要你把东西交出来,到时候可就没现在这么舒服了。”
贾玉眯着细长的双眼打量起贾乾,只见其双目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根本不像在说假话。他一时之间竟然发现不了丝毫破绽,不禁勃然大怒起来,一脚将贾乾踢翻在地,大骂一句后转身离去。
现在东西还没到手,他也不真敢将贾乾往死里打,只好再另寻他法。
待贾玉走远后,贾乾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吐出一口血痰,面色如常的继续向住所走去。
自从三年前娘亲李氏病逝,他就没少受过张氏母子的毒打,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半年前张氏母子突然对他热情起来,旁敲侧击的询问李氏遗物,未果之下这才将他贬到杂役院,更是在梨花园掘地三尺的寻找什么东西。
眼看骗不到手,张氏母子现在竟然开始明抢了。
贾乾心里这般想着,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一个偏僻矮房前,不做停留的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只有一张桌,一张床,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
“张氏母子越发没有耐心,必须早作打算。”
刚一进入屋内,贾乾似乎打定了主意一般低语道。
言罢,他便盘膝坐在床上,五心朝天,打坐吐息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就进入入定之中。
贾乾并不清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但是自从五岁起被娘亲督促打坐,并按照一篇不知名的口诀吸纳天地灵气,他就一日都没有停过,经年累月下来,养成不打坐浑身不舒服的习惯。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更是发现打坐能缓解身体遭受毒打的疼痛,就更加勤耕不挫。
打坐中时间过得飞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蓦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一缕缕淡若不见的灵气缓缓的向贾乾所在飘去,一触碰贾乾的身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被他吸收了一般。
下一刻,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贾乾身上的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而贾乾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已经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仿佛胎儿般被母体包裹,汲取着营养,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同时,屋外狂风大作,以贾乾所在的小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将落叶卷到半空中,把整个天空都遮盖住,一时之间,犹如阴云压顶一般诡异之极,不知情的凡人还以为天神降下惩罚,忙不迭的躲进屋内不敢外出。
若是有后天顶阶武者在此,就会知道这是有人正修炼到紧要关头,马上就要从后天步入先天,成为练气一层的修仙者。
武者从后天突破先天,引灵气入体,将内力转化为法力,会导致附近天地元气失调,形成惊人天象,所以往往有修士突破瓶颈都会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避免引起凡人的惊恐。
此时的贾乾发现涌入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逐渐超过身体炼化的速度,多余的灵气不受控制的在经脉之中左冲右撞,仿佛要将经脉撑爆一般,令他痛苦万分。
“娘亲。”
在这紧要关头,蓦然,贾乾意识海中出现一名身穿绿色长裙的温婉女子,他一见此女,就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一时之间,百般情感涌上心头,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其他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还在父母怀中撒娇,他却要在凶险万分的太守府中夹缝求生,着实难受,此时见到慈母,一直隐藏的情感自然的爆发出来。
“乾儿,跟娘走,娘以后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绿裙女子向贾乾招招手,慈爱的说道。
“可是,娘亲不是去世了吗?”
贾乾摇摇头,仔细看去,只见绿裙女子的长相又有些模糊起来。
“既然乾儿忘记了娘亲,那娘亲这就离去,免得惹人嫌。”
绿裙女子似乎被贾乾的迟疑激怒一般,怒斥一句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不要,娘亲不要走,乾儿这就随你离去。”
贾乾见此情景,焦急起来,也不管眼前之人是真是假,三步并作两步跑向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则将贾乾拥入怀中,顺着发髻抚摸到后背。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绿裙女子原本葱玉般的柔荑竟然化为漆黑的魔爪,猛的向贾乾后心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三寸长,一寸宽的木牌凭空出现在贾乾后心,挡住了绿裙女子的致命一击。
“镇魂牌。”
绿裙女子一见到木牌,立即发出凄厉之极叫声。
木牌随即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释放出柔和的光芒将贾乾包裹在其内。
绿裙女子则在光芒照射之下不甘的化为漆黑魔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木牌又凭空消失了。
轰的一声传来,丹田处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如鲸吞般将阻塞在经脉之中的灵气吸纳进去,半个时辰之后,最终形成一个新的平衡,灵气又重新有条不紊的在经脉中运行起来。
此时,贾乾周身金光流转,如天神下凡一般,正是从后天步入先天的征兆。
屋外的狂风缓缓的停止,落叶也随之飘落而下,天空放晴,愚昧无知的凡人走上街头,弹冠相庆。
是夜,贾乾从打坐中清醒,将脖子上悬挂的木牌取下来,握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这个一直以来被他认为是废物的木牌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木牌长三寸,宽一寸,正面刻着一个繁体“镇”字,背面则雕刻着古朴繁复的符文,是李氏留给他的唯一物品,因为样式普通,平凡无奇,这才没有被张氏母子收刮走。
突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木牌正中央裂开一道口子,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最后整个木牌都寸寸碎裂开来。
一道夺目的光芒从碎裂的木牌中照射出来,光芒中显出一个绿裙女子,正是贾乾的娘亲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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