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的这个小动作,一下子让周围人的目光也全部集中了过来,大家都紧紧的盯着张权手上的信件,脑中不断的回味着他话里的‘密信’两个字。
“老师,这就是金兵潜入的证据啊,唉……你一直不拿出来,还是为了顾及翰林大人的面子吧。”张权见秦羽不接话,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语气中全是伤感,似乎是因为秦羽真的为了顾忌周仁德的面子,而要舍弃他和张自清一样,不过说话的同时,眼睛却冲着秦羽眨了一下。
秦羽不是傻子,到了这种时候他当然明白张权的意思了,虽然他压根不知道有什么金兵的‘密信’,但他知道这封信分明就是张权故意扔在地上又捡起来的,而张权这会拿出这份信,肯定就是解开这死局的不二法宝。
所以很快眼珠一转,一把抢过了张权手里的信件,然后指着张权一脸愤怒的说道:“你……这无知的孩子,亏为师把你收为门生,怎么如此不知轻重,这种信件是这时候能拿出来的吗?还不滚一边去。”
“是,学生知错了。”张权被骂的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不过表情却显得甚是委屈。
一对师生在这里唱双簧,可在场的其他人脸色却变了起来,周仁德和李彦对张权了解不深,所以以为张权真是无意中捡到了信件,所以对张权出来搅局有些烦感。
而刘猛和张自清可不一样了,他们就坐在秦羽的旁边,眼睁睁看着张权扔信又捡信的经过,眼中忍不住闪出兴奋的光芒。
特别是张自清,甚至都想跪下给张权磕个头了,因为他知道张权敢说出‘金兵密信’这几个字,那就决对不是胡言乱语的,而是一定早就算计好用这封信做‘杀手锏’来对付周仁德。
秦羽在喝退了张权之后,也差点没乐出声来,这个学生真是收的太好了,难怪刚刚他说让自己敬周仁德一杯呢,原来这不是‘敬酒’而是‘罚酒’。
不过既然戏已经演到这种地步了,他当然要继续演下去,所以看看周仁德和李彦,装出一脸无奈的叹道:“唉……周大人,李大人,其实下官真的不想拿出这封信,可是现在……唉。”
周仁德看着秦羽那猫哭耗子的表情,脸上的肉气的都有些发抖,虽然他觉得信是张权无意中捡的,可是却认为是秦羽故意掉出来的。
而李彦也知道这会不说话不行了:“秦大人,没有关系,这里都是自己人,既然有这么一封信你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秦羽一听脸色变得为难起来,而且他这会他已经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为难,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张权到底拿出的是封什么信,哪里能说出信的内容来呢。
思索再三,只得狠狠的瞪了一旁的张权一眼道:“张权,你个混帐东西,还不给各位大人说说你发现这封信一的详细经过。”
张权被秦羽骂的一阵郁闷,自己都已经把信拿出来了,怎么这老师就不会编个理由呢,偏偏让他出来干这种得罪人的事,不过心里想归想,他还是赶紧应声道:“是,周大人和李大人有所不知,其实这封信乃是张权那夜巢灭金兵时所得,当时属下本以为是普通的家信,可是看过之后才知道这封信竟然是金兵的头领‘完颜大古’写给周家一名下人‘周福’的密信,信中提及完颜大古在几年前来我大宋之时,曾与周家大爷结怨差点丧命,说要让周福接应他将周家灭门,而周福正是这几年内他们安排进周家的内奸。
当时属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赶紧报给了老师秦大人,想让老师禀明朝庭,可是老师却让我不得张扬此事,还说此事关乎周大人的颜面,必需私下和周大人协商处理,可是刚刚周大人……唉,属下一时冲动有违师命,实在有罪。”
张权这一番表演可谓唱作俱佳,既有委屈,又有被人逼到绝路的无奈,让周围的人都好像听评书一样入了神,直到张权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才转向了周仁德。
李彦的眼神是微带责备的,那表情似乎是在跟周仁德说‘看你把事弄的,开始就认下多好,现在人家铁证都拿出来了,你周家这下想脱干系也脱不了了,秘密联系金国,这罪比刚才还重呢。’
秦羽的表情则是苦笑,好像真像张权说的一样,想替周仁德掩盖没掩盖住似的。
而刘猛和张自清可就不一样了,两人这会看向周仁德的表情全是嘲讽,就差没跟周仁德直接说‘你自己把事搞大了,拉出来的屎你自己再吃吧,还想冤枉我们,没门’。
当然表情最为精彩的应该属‘极品苦逼’周仁德了,张权的这番话,简直就把他推到绝路上了,因为他刚刚又是威胁又是诱导已经完全把三位本地官员给得罪死了,这会张权却整出了个‘金兵密信’。
虽然这信不是写给他的,但他还能脱得了干系吗?他周家还脱得了干系吗?家中大哥与金兵结怨,家里下人又跟金兵私下勾结,还搞出这么大的血案来,这些让他怎么去跟朝庭解释。
宋朝庭一直想跟联金灭辽,而他如果被治个‘破坏结盟’的罪名能担的起吗?而在这种大局面前他家死了一百多口似乎成了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
周仁德实在是有些想哭了,可是转念间,他又看了看秦羽手中的信,不甘心的道:“秦大人,你说这信是金兵写给我家下人的,但这么重要的信为什么他们事后不烧掉,难道你就没怀疑过这是运河帮的人伪造出来的吗?”
秦羽听的一愣,他还没打开信呢,也根本不知道这信怎么得来的,所以也不敢肯定就是真的,更别说金兵烧不烧了,关他屁事啊。
而其他人也都把目光转向了秦羽,想听听他到底怎么解释。
“唉……周大人,你就别再逼家师了,他一直不想把事搞大,你怎么还自己往大里搞呢,这信根本不可能是伪造的,因为那周福原本就是金人,这信就是在他身上发现的,而且信中金将完颜大古还许诺事成之后可以让周福在金兵中官升一级,最后还有大印呢,你说这么重要的凭证他怎么可能烧掉呢。”就在秦羽为难的时候,张权一副抱打不平的样子出来说话了。
‘我特么弄死你’,周仁德在听了张权的话之后在心里骂开了,他现在对张权真是恨到了极点,因为他真不知道这个区区的县衙师爷怎么会这么大胆子,屡次出来‘点他的死穴’,偏偏每次都整的他无地自容,无法回答。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张权现在的心里也正想弄死他呢,张权这封信其实根本就是他在拷问那些抓来的金兵时,逼着对方写下来的,至于官印,则是得自那个金兵的头目,而那个头目也确实名叫‘完颜大古’。
而且当时兴起,张权一边弄了好几封,各个版本都有,为的就是将来做个防备,他当初为了保全孙、吴两家的家主和郑军,并没有把金兵被抓的事情告诉三位直属上级,所以不得不想出让这种‘密信’办法来做为凭证。
但这东西他开始之所以没拿出来,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信是个‘危险品’,先不说这拿出来会引起三位直属上级的怀疑,就算是到时候能解释过去,他也必然会遭到周仁德的痛恨。
只是到了刚刚那种情况,他不拿出来确实不行了,周仁德明显是把他和张自清往死里整,秦羽用力尽全力的保他,也已经也要保不住了,换句话说,再不拿出来,他和张自清都得死,完全是不得己而为。
张权和周仁德的心理变化复杂万分,可是其他人可没想这么多,现在大家关注的都是那封信,如果一切真如张权所说,信上有金兵的官印,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毕竟能够拿到金兵的官印,又能领出那么多金兵来的,又岂是一般的小角色能办到的。
而且到了这种地步事情真的还能掩盖下去吗?几人都在心里盘算着。
“秦大人,你把那封信交与杂家看看。”好半天李彦终于开口了,而且语气和表情都变得有些郑重起来。
秦羽有点心虚的把信递了过去,而且眼神还看了一下旁边的张权,似是想在张权身上找到一点自信,而张权也没让他失望,露了一个万事OK的微笑。
李彦拿着信看的很仔细,而且看了很久,似乎想在其中找出一点破绽来,可把整封信都看完,他又小心翼翼的装进了信封,然后转头看向一旁苦着脸的周仁德道:“周大人,依杂家看来,周家满门确系金兵所害啊。”
只一句话,周仁德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碰一声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变得无力起来,他明白李彦这话是在告诉他,信是真的,张权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想再让谁替罪是不可能了。
而一旁的三位州县官员,脸上却露出了隐隐的笑意,到了这种地步大家都明白,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管真假,整个案件就是‘周家惹金兵在先,后遭金兵灭门’。
只有张权这会却陷入了沉思当中,他有两件事非常的担心,第一件就是秦羽问他密信的来历他怎么说呢?第二件就是到底是谁在背后告诉周仁德那么多关于运河帮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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