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对妈妈的记忆还是那么栩栩如生。
梦雨坐在床上,准备打个盹儿天花板顶上有一圈光。妈妈穿着黑衣服,站在光底下,举起一把有白花的伞。她微笑着把伞打开旋转它,接着又重新把伞合拢。
再见。再见。她微笑。
但是梦雨不要妈妈走。她还不想说再见,妈妈弯下腰来,笑得甜甜的。梦雨一把抓住伞,使劲拉它。
‘不要走’!她叫道。
她对爸爸的记忆就没有那么清晰了。她站在妈妈后面,说他们得赶紧走了。如果爸爸不在那里,她也许能使妈妈留下来,但是爸爸更强大。爸爸突然伸过手来,要把他们手里的伞拿走。梦雨尖叫着,却又只好放手,因为妈妈已经放手了。爸爸比她强大得多。她能够做的只是哭。
他们向他弯下身来,他们很快就回来的。但是他们现在要走了。他们两个都要走。哭也没有用。
他们会伸手向后退。很快回来的。很快。
爸爸拉住妈妈的手,他们离开了。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从前......
这是一个很短的故事三,二,一,故事就完了。
好多年以后梦雨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想提起它,她要自己把一切查出来,一点一点的。那时候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完全模糊不清,没有人帮她一点忙。
当时他住在他父亲的哥哥那里他很好,他的太太也很好,起先梦雨住到妈妈的妈妈家,可是她的外婆光会哭,他的外公永远在美国。
当时又举行了一个葬礼,但当时是没有人肯说谁死了。她问,是不是又死了一位老人,不是的,于是他不再问了,。
妈妈和爸爸当时正开着汽车,一列火车又牵扯进来。但是她不明白谁在火车上,这件事她苦苦想了很久,结果火车只是那么开着,火车上没有特别的人,汽车过来了于是发生了撞车事故。
这是火车的过错,但也有人说是爸爸的过错,举行了两起葬礼先是一起,然后是一起。妈妈和爸爸应该是去参加第一起的,有位老人去世了埋葬了,妈妈和爸爸没能赶到那里,他们受了伤只能在医院里呆很久很久,不管怎么说,这是火车的过错。
但那时候梦雨听说,他们离开的十分突然,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当时他住在他父亲的哥哥那里他很好,他的太太也很好,起先梦雨住到妈妈的妈妈家,可是她的外婆光会哭,他的外公永远在美国。
当时又举行了一个葬礼,但当时是没有人肯说谁死了。她问,是不是又死了一位老人,不是的,于是他不再问了,。
当人们的眼睛里噙着眼泪看着他说“可怜的孩子“,尽管他一点病也没有的时候,他明白了,是妈妈和爸爸,他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没有表示出来,他没有哭。
他们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只要他们互相悄悄的说话不知打电话她就会躲在房既然他们是日出看吧真想知道说出来就只有用这种办法弄明白真相了。
他只问过一次,妈妈和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早已知道答案是什么谁也说不准他们毕竟去的太远了总要有点时间接着他们就岔开话头讲别的事
他只问过一次妈妈和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早已知道答案是什么。谁也说不准……他们毕竟去的太远了,总要有点时间,接着他们就岔开话头讲别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全都开始商量在这件‘事情’上最实际的问题,要有一个他们一致同意的解决办法。梦雨要轮流去看他所有的亲戚,看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全都很好,但没有人想收养她,他们当然没有这样说,但一看就知道了。
最后他来到了端木飞和萧红这里,他们决定让她暂时和他们住在一起,就是说,住到妈妈和爸爸出远门回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人再提及他的父母,梦雨当然不会提起。妈妈和爸爸全然消失了,她听从她去没有眼泪没有哭泣,他们永远走了,他不再怀疑他们到底怎样了。
人们在街上碰到端木飞和萧红时,常常会压低声音问:“嗯,事情怎么样了?她是怎样对待他的。“她感觉到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睛朝他她看。
端木飞和萧红同样低声的回答:“,她好像承受下来了,情况还可以。“每个人参与的都是一个谎言,包括梦雨。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理解到,她应该逼着每一个人供认妈妈和爸爸已经死了。事实上她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有权利哀伤痛哭。但等到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妈妈和爸爸已经成为陌生的遥远的人了。
有一天,就在她开始上学读书以后,端木非和萧红带她到另一个城市去。他们带来鲜花和蜡烛,一到哪那里,他们就直奔公墓。
这是一个阴暗的秋天所有的墓都点着蜡烛,烛光闪烁,这一准是清明节。他们首先来到了端木飞父母的墓前把鲜花插进花瓶里,点起了蜡烛。他们在那里看着蜡烛,站了一会儿,端木飞谈起他的父母。
这时候梦雨想他们会像他们答应过的那样,这就去吃点东西,结果端木飞却给了他两支蜡烛说,梦雨,现在我们到你父母的墓前去给他们点上蜡烛。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她全身一阵僵冷,她能做的只是跟着走,
妈妈和爸爸的墓?
显然,这是什么地方准有已经有一个墓,但他一点没有想到过。
他父母的名字刻在一块长方形的灰色小石头上,这墓碑和墓地里大多数其他墓碑很相似,她插上一支蜡烛,找出一盒火柴。最后她点着了,烛火燃烧起来。
她听见萧红的声音:“另一支你不一起点上吗?“
他的双手冻僵了,不听使唤她弄得手忙脚乱。端木飞只好来帮忙。
现在两只蜡烛在目前燃烧,梦雨又听到萧红亲切的声音:“多好啊一只蜡烛给妈妈,一只给爸爸。“
但是梦雨的心冰凉,她觉得卑鄙。是的,一匙给妈妈一匙给爸爸。他听见自己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刺耳。
他注意到他们对看了一眼,端木非感到很奇怪,而萧红向他走过来都快落泪了,梦雨转过身去。
现在开始惦念他的父母已经太晚了,你家人的沉默早就剥夺掉他所有的,惦念心情,但是他的悲伤依然存在着,没有人不管他们怎么想能够使他摆脱这样的,悲伤他感到受到剥夺,而不是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