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放开!”到了这时候,我还是宁可相信这都是我的臆想,我做的梦魇,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一觉醒来,不会再有吧主,不会再有怀安,不会再有花婆,没有鬼目手没有摄魄!
我的黎还在我身边,丁敏还是我的挚友,妈妈还会每天等我回家为我做一桌菜。
可是回不去了,从那天开始我看到的就是颠覆一切的噩梦,负面的情感积压在我的身上得不到救赎,我的身体像个破烂的囚笼,关着无数疯狂的灵魂。
眼前突兀地浮现出了骷髅男被我绑上电椅的时候鄙夷地嘲笑我:“哈,哈,哈,穆灵铃,你的父母……你的朋友……都把你保护的太好……结果,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愚蠢地在原地打转!真可怜!真可笑啊!哈,哈,哈……”
的确,我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挨过打没挨过骂,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就算有什么挫折,家人朋友也会赶着去帮我解决这一切。
这是第一次,没有人站在我面前,只有我自己面对丑恶,我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没有肮脏,只是,我看不到罢了。
现在看到了,也没有任何办法,连自保都显得这么困难,像个小丑,可笑可怜。
在醉鬼的手里连挣扎都看起来像是在挠痒痒,恨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而男孩,这时候不顾自己脸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冲过来抱住醉鬼的大腿,一口咬下去,自己的脸也疼的流眼泪。
醉鬼痛呼着甩开我,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小东西,你别以为老板在这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别碰他!”他既然护我,我也不会当缩头乌龟,我到要看看这愁醉鬼腿上有几块肉够我咬。
别小看我现在年纪小,小时候啃脆骨头也是练就了一口咬合力惊人的好牙,呵,亲妈都杀了,我还会害怕咬死一个陌生人?
“啊!你们这两个野孩子!”愤怒地抬脚,我心口一疼,被踢飞了出去。
眼看着男孩被折磨性质地掰开伤口,我痛苦地叫了一声,祈求地看向爸爸:“爸爸,爸爸!你说过……”
“做人不能昧着良心?”爸爸低头看着我,我从他眼中看到一瞬消失的心疼,又转而变成了决然,“灵儿,爸爸的话没说完,为了最重要的人,即便昧着良心的事,我也会去做。”
“爸爸不是说过灵儿是你最重要的宝贝么?”我哭喊着,试图寻找可以打动他的话语,其实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他决绝的眼神告诉我,不可能了。
“灵儿,听话。”爸爸蹲下身,温柔如从前那样,揉揉我的头发是他最大的爱好,他说我的头发是世上最好的绸缎,现在却让我觉得是那么可怕。
“快点处理了。”他站起身,就又换了一个面孔,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到窗前伫立。
“爸爸!”我不信,我真的不信,血浓于水,他怎么可能真的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或许他只是想要吓吓我!
我不明白自己还要绝望几次,记忆回笼,可笑我还在相信亲情,我还在期盼父爱伟大无私,有人想在我的脑子里塞满猜忌,或许心中没有信任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坚定早已分崩离析,原来信任是这么脆弱,轻而易举就能打破,单纯是这个世界最不需要的品质,信任是这个世界最搞笑的笑话。
我,集两者于大成,是这个世界最愚蠢的蠢货。
我和他被关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过一缕阳光,没有食物,没有水,他脸上的伤口已经血肉泛白,因为感染发着高烧,躺倒在我的腿上。
这段时间我一直强迫自己在这么丁点大的地方寻找生机,我把时间分为三部分,一部分照顾他,一部分用来找活下去的任何借力,还有一部分用来思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我反复思索这一个问题,想的快要疯掉了,受不了的时候就用头去撞墙,如果不是有他一直陪着我,我早就疯了吧。
他偶尔也会恢复神智,费力地吐出几句咬字不清的话语,我或多或少听得懂一些,基本上就是在安慰我不要怕云云。
我其实没有太多的害怕,更多的是想不通,无数次得出的结论,被无数次否定,最崩溃的莫过于这样的精神折磨。
期间那醉鬼来看过两次,每次都是败兴而归,嘴里还嘀咕着:“小兔崽子,真他妈命硬,这么久还没死。”
看来是真的打算让我们死了,连一滴水都懒得施舍,第七天的时候,我只能抱着男孩思考那个问题,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嘴唇干裂嗓子冒烟,我开始倒数自己的生命。
从一百开始往回数,数完了,就再数一次——
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