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好了？赵欣瑜不解，仰头看着老于。深邃的眼眸，刀子刻的五官，除了在薄薄的嘴唇四周有许多青灰的胡须之外，真的没什么变化。
赵欣瑜开始疑惑，为什么和那个女人分开的瞬间，自己会失去灵识。难道是老于发现，并治好了她？
她想张嘴追问下那个疯女人的事情，可是考虑到老于和女人的亲密关系，赵欣瑜又实在是不敢保证老于和这件事情无关。
在老于怀里辗转反侧好一阵子，老于方才将她放回床铺。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便出了房门。
赵欣瑜想他这是喊付芳去了，因为她现在是自己的生活保姆。
赵欣瑜想她只是小睡了一会，老于却告诉她自己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她都经历了什么，她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她做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梦。
那一切，很真实，却又很不可思议。那些人，那些事，难道真的只是昏迷之后的胡梦么？
老于去而复返，身边果然多了付芳。她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女孩儿。许是自闭症的缘故，女孩儿对于赵欣瑜这个陌生的房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生理上的反应。
比如说眼睛四处瞟，比如说盯着赵欣瑜这个屋主人很看，再比如说缩在她母亲的怀里适时地表现出这个岁数的孩子该有得畏惧生人。
她只是将脑袋抵在付芳肩头，歪着脑袋摆弄手里的小熊宝宝。
见赵欣瑜盯住女孩看，付芳向她尴尬一笑，嘴巴张了张，却是老于代她抢白道：“孩子小，身体又不好，我怕她出意外，就让她把孩子一起带过来了。反正，也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赵欣瑜听了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付芳见了欣喜若狂，脸上的情绪变了几次，方才平稳下来。
她抬眼看了一下老于，那种眼神让赵欣瑜心里一颤。她以为，那是一个充满****的女人看见一个裸体男人才会有的神情。
这个比喻让赵欣瑜心里感到一阵龌龊，可她再看付芳的时候，心里不免带有了太多的审视和敌意。
也许不久的明天，她就会从付芳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把她驱逐出去吧？
赵欣瑜为自己这突然冒出的念头感到一阵后怕，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一眼始终坐在她身边的老于。
“你知道千年冰蚕吗？”老于也在看着她，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心慌。
她想是自己多想了，便没话找话。老于听了，却是身子往前狠狠一倾，他急忙解释说是支撑着身子的右手臂有些酸软。
他在她的视线之内缓缓地站起身体，随手低头整理一下因为久坐而皱起的衣摆。
他双手胡乱地将衣摆往垂直的方向拂拭，一面却又用着眼角的余光偷瞄赵欣瑜。
也许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此时她却也是在正大光明地支着脑袋看他。
这一下，他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他看了看付芳怀里抱着的女孩，又看了看沉默不语地付芳。
几乎是立即的，老于伸手接过孩子，将之安放在赵欣瑜床铺不远处的桌案旁，便拉上付芳往厨房走。
“小姐一定很饿了，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材可以先做点东西让她垫垫底。”这是老于的声音，一贯的沉着冷静。只是在这状似清冷的声线里，她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温柔味道。
这是他对付芳的用情，用心？赵欣瑜呆滞，看着他拉住付芳手臂的那只手，无缘由一阵恍惚。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儿自己下了地，一边抱着小熊娃娃在赵欣瑜屋子里奔跑，一边嘴巴里反复哼哼着一个小曲儿。
声音很低，因为不想听清老于和付芳在厨房里都说了些什么，她便侧耳倾听女孩唱的什么。
“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
这首歌赵欣瑜听过，而且是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手机里面循环播放的曲目。曲调十分的悲伤，是一个上世纪八十年代人会喜爱的老歌。
赵欣瑜一惊，急忙侧头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很呆，双眼很大，可是看不出半点神彩。
小嘴红嘟嘟的，那惟妙惟肖的曲调便是从这红得耀眼的嘴唇里飘逸而出。
赵欣瑜下床，双脚有些酸软无力，可还是没能阻止她走进。
那女孩依旧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看似玩耍，视线却始终没有落在某一个点上面。也就是说，她这种奔跑是没有目的地重复。
赵欣瑜不知女孩脑子里的东西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她怎么都理解不透的存在着，她相信，不管怎么样，既然存在，那便是有着它自己的道理。
可是，对于女孩脑子里的那个玩意，她却又有着无法理解的想要搞明白的欲望。那种欲望，日夜嚎叫，吵得她心神不宁。
她在距离女孩只有一米之遥的地方蹲下身子，平视着女孩低头抱住小熊，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转起圈来。
也许女孩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吧，此时给赵欣瑜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无聊至极地只能用转圈追赶自己尾巴来打发时间的小狗。
赵欣瑜默默地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释放出七成的神识去试探那长在她脑子里的东西。
突然，她扭头向赵欣瑜这边望了望。在赵欣瑜震惊地无以复加的时候，她又像没事人一样冲赵欣瑜笑了笑，扭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娃娃。
偶然为之或者无意之举？这让赵欣瑜伸手搔后脑勺半天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地，赵欣瑜用牙齿咬了咬下嘴唇，选择再次蹲回她的身边。
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睫毛。长长的，卷卷的，就像是……嗯，像是什么呢？那种感觉说不上，就像那些孩子手里玩弄着的洋娃娃眼睫毛。
她的眼睛始终不曾眨动过，就那么盯着小熊娃娃，身子也是一动不动。
赵欣瑜以为她又陷入了什么循环往复地怪圈里面，刚想转身去厨房看看老于和付芳，她突然在赵欣瑜转身的刹那尖叫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