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碰到墨璃的肌肤,他就觉得触手冰寒,冷的仿佛要将人的手冻掉。
慕景容咬牙拉住墨璃,半拖半跩的将他扯到了岸上,低头一看,登时大惊。
墨璃整个人呈现出淡淡的蓝色,皮肤上都结起了细碎的寒冰,嘴唇乌黑发紫,气息也非常的微弱。
慕景容焦急不已,一声声喊着墨璃的名字,他却始终双眼紧闭,唯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显示着他还是个活人。
换一命也是啧啧称奇走上来瞧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河底的阴眼寒气太重,给冻住了?”
他伸手去扒拉墨璃紧握的拳头:“那寒冰草可是找到了?”
慕景容狠狠的打开他的手,瞪着血红的眼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换一命被他打的手背发疼,倒也不恼怒,只是嘿嘿的笑:“老朽事先就说过,河底有阴眼,至于其他的情况,我也不知。”
慕景容不理他,只顾着检查墨璃身上的状况,最后终于发现了他手腕上紧紧缠住的那条小冰蛇。换一命显然也看到了,眼中惊疑一闪,没有做声。
慕景容转头盯着换一命:“他是为了去取寒冰草才会这样的,还请神医救他一命。”
换一命捻着胡须摇头:“那可不行,我们当初说好的交易是他给我寒冰草,我替你解毒,可没说要救他的命。”
慕景容此时早已从墨璃手中取出了寒冰草,旁边的小童欢喜的拍掌:“哎呀,想不到他真的将寒冰草取来啦。快给我,不然过了时辰药性就废了。”
换一命见他童言无忌,不由大怒,慕景容却笑了起来:“哦?原来这草过了时间就没药性了?”
换一命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慕景容转头看着墨璃冰蓝色的脸,下定了决心:“这寒冰草依然可以给神医,不过,请神医救救我朋友。我的毒,就不牢神医费心了。”
左右这毒此刻还没发作,而墨璃,却已经明在旦夕了。
换一命显然是明白了他的打算,抖着胡须冷冷一笑:“你的毒二十个时辰后就会发作,到时候若没有我救你,你必死无疑。怎么样,你现在还要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吗?”
慕景容显然一愣,犹豫了片刻。换一命嘴角泛起得意的冷笑,只是这笑还未泛开,就听见慕景容斩钉截铁的声音:“我愿意,请神医救我的朋友!”
换一命听他这样说,眼睛倒是微微一亮:他做着买卖人命的勾当,自然知道人性的可怕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显露无疑。当生命受到威胁时,每个人第一时间考虑的几乎都会是自己,而为了活下去,他们更是会将自己的丑恶处完全暴露。什么兄弟情深,什么夫妻情缘,通通都被抛诸脑后。类似慕景容这样的,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那小童也是可怜他们,忍不住拉着换一命的衣袖撒娇:“爷爷,就救救那位小哥哥吧,再不救他,他就快冻成冰棍啦!”
换一命瞪了小童一眼,又思虑了片刻最后终究是点了头:“行了,你背上他随我来。”
说着又取出一粒丹药来:“先给他服下,保住他的心脉。”
慕景容大喜,喂墨璃吃下丹药,又说道:“多谢神医救助,不过这寒冰草,还是请神医救回我朋友后再拿走。”
说完他准备去从墨璃手中拿下寒冰草,换一命却赶紧拉住他:“不行不行,这寒冰草一旦离开冰寒之地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枯萎。此刻他身体冰寒,正好用来存放寒冰草,你千万别动它。”
慕景容这才明白过来,点头称是,回身将墨璃背了起来,只觉得遍体冰寒,仿佛背了一块千年寒冰。
换一命瞥了他一眼,带着小童往前行去,慕景容和墨璃则跟随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慕景容浑身都已经冰冷如铁,行走间手脚都僵直了。前面换一命和小童两人终于停住了脚步,一座小小的院子露了出来。
慕景容随着他们走进院中,只见满眼都是奇珍异草,花香药香扑鼻而来。
换一命让慕景容将墨璃放在床榻上,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慕景容不敢打扰他,只得赶紧退到了院中。
那小童正拿着篮子在院中采集草药,见他神情担忧,笑着劝道:“大哥哥放心吧,我爷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既然答应了你,必然就能救过那位小哥哥。”
他童言童语,倒也真诚,慕景容勉强笑了笑,眼光一扫,撇到一株奇艺的花草,不禁起了几分兴趣。
那花草通体都是黑色,唯有顶端开着一小朵鲜红的花,花儿只有指甲大小,很是傲然的立在顶端。
慕景容觉得稀奇:“这花儿叫什么名字?”
小童伸头看了一眼,笑起来:“这花叫清颜草。”
慕景容遂问是作何用的,小童伸手在那花儿上轻轻抚弄了一下:“这花捣碎后药汁可用来洗皮肤,露出本来的面目。”
他这样一说,慕景容也微微有些明白了,江湖上有易容之术,听闻高级的易容术并非是一张面皮,而是用了特殊的东西将脸部真的变成其他模样。这样的脸皮你伸手拉扯涂抹都不会显露原形,唯有用特殊的药水洗浴,才能恢复以前的模样。
小童为缓解他的担忧,倒主动为他讲解起院中的花草来,慕景容一时间听的有趣,心中的忧虑果然渐渐的放了下来。
而此时,在焕国的皇宫中,看似安静的皇宫,实则破涛汹涌。
太后正在怒斥御林军都是一群废物,找了两天还未找到皇上,御林军们都是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太后骂完了他们,忍不住坐在椅子上,支手扶额,尽显疲态。一旁的小太监赶紧端上茶水,却被太后挥手退下。
太后虽然骂了御林军,但她心中也明白此事的难办。皇帝莫名失踪,她自然不能让宫中的人发觉,只能对外宣称皇帝染了风寒要静养一段时间。可是这个借口并不能撑多久,光是后宫那些妃嫔闹着要去皇帝面前侍疾,就让她头痛不已。
皇帝之前遇袭一事她自然也知道,宫中清洗了一番却并没有抓住幕后黑手,此事她也一直担忧不已。抬眼看着下面跪着的那群御林军,她怒气又是一阵升腾,伸手抓过旁边的物什摔了过去。却正好是一个鎏金的熏香小笼,正砸在统领头上,瞬间就有鲜血流了下来。
那统领也不敢伸手去擦,仍然直挺挺的跪着。太后则冷冷道:“将宫中的人马都派出去找,找不到皇帝,你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众人瑟瑟,赶紧磕头领旨。
太后疲惫不堪,由着小太监扶到房内歇下了。
御林军这才从屋内退了出来,外面一个容貌清秀的宫女守在门口,探究的看着他们,却并未开口询问。
待御林军们都走了,她才伸手招过一个小宫女,指着院中的一盆白牡丹笑道:“昨儿我去草木司看到他们那里有一盆白牡丹,珍妃娘娘那里的紫玉姐姐说要带回去给珍妃娘娘瞧瞧,只一时空不出手,我便答应今儿替她送过去。只现在太后娘娘要午休,我走不开,你去帮送到清华宫去。”
说着她从手上撸了一个金镯子下来塞进小宫女怀中,不过是个跑腿的差事,那小宫女那有不应的,拿着金镯子欢天喜地的抱着花儿去了。
那宫女见她出了懿慈宫,这才勾起嘴角微微笑了,随后又安静的守在门口,和平常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