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日子单调乏味,因着许多的规矩,墨璃身份又低,更是被限制的死死的,每天就在草木司和梨园打转。
他本想尽快解决梨园的问题,但谁知他仔细检查了好多遍,那梨园溢出死气的一角硬是没有任何的异常,他连土地都偷偷挖掘开看过,什么都没有。
这下他陷入了瓶颈,只能每天重复的去检查,别的,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法子。
就这么过了快一个月,宫中的中秋节要到了。草木司要负责整个皇宫的菊花,宫中的花种根本就不够,草木司便从外面买了许多菊花进来。
草木司忙的不可开交,墨璃也被小圆子拉过去帮忙,梨园的事情就暂时的耽搁下来。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摸出院子里几个人的脾性。小圆子资历最老,做事喜欢偷奸耍滑,能让别人动手自己绝不动手,但常年脸上都是笑眯眯的,是个面甜心苦的主。小邓子生的好看,年纪又小,性格最是活泼,听说是家里穷卖了他进宫,许是以前饿狠了,他对吃的有一种执着,凡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吃。最后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小青子,沉默寡言,但做事最勤快,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做,墨璃每次看到他都是在默默的干活。
今天草木司从外面买进来的十几盆墨菊都被墨璃整理后放好,又亲自检验一番确保没有问题后,这才放心的回到屋子里去写信了。前两天他收到了上官从外面托人带进来的信件,问他在宫中是否安好,皇上有没有为难他。墨璃自然明白他信中的意思,按照实际情况一一回复了,让上官不要担心。写完了信,墨璃将信放进信封,打算去找经常出宫的小太监帮忙传递出去,一出门就听见了小邓子的声音。
“小青子你闻,这个桂花糕可香了,比外面的不知道香多少倍。”
门口两个小太监走进院子来,小邓子正托着手中的桂花糕递到小青子面前,一脸的骄傲。小青子那张素来沉郁的面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高兴和宠溺,轻轻将糕点推回到小邓子面前:“你吃。”
小邓子嘻嘻一笑,正要张口去咬,抬眼却看见了墨璃,立刻就蹬蹬蹬跑过来,献宝似的将桂花糕托在墨璃面前:“罗卿哥哥,你吃桂花糕吗?这可是御膳房的秀莲姐姐特意给我留的,听说是当今圣上没吃完的呢。”
墨璃一笑,小邓子生的好,一双大眼睛看上去特别无辜,因此格外得那些宫女们的宠爱,他嘴巴又甜,哄得那些宫女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他。他一笑,小邓子眼睛就直直的盯着他,旁边的小青子脸色唰的就变了,目光微怒的瞪了墨璃一眼。
墨璃一怔,苦笑着摇头,将桂花糕轻轻推开:“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吃吧。”
小邓子也不以为意,拿着桂花糕就吃了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进食的小兔子,一旁小青子的目光再次柔和下来,温柔的望着他。
墨璃则抬步出了院子,想去找那个帮忙传信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叫小六子,平时负责宫中采办,很多宫女和内侍想往外传信都要经他的手。小六子住的地方离草木司有点远,离墨璃管理的梨园倒是挺近。墨璃顺着道往外走,一路要穿过御花园。此刻快到正午,太阳有些毒辣,墨璃不由加快了脚步,同时挑树荫下往前走。谁知没走两步,就听到一阵怪异的喘气声,从前方的假山后传出来。墨璃登时就浑身僵硬了,他在红馆待了三年了,虽然没有接客,但并非人事不知,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前方在发生些什么。
宫中的内侍都是净过身,侍卫们都在外廷伺候,轻易不会进内宫。而有能力行人事,还能在后宫行走的男子,就算不是皇帝,那也定然是皇亲国戚。墨璃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返回,怕被假山后的人察觉,一条小命只怕立刻就要交代在这里。
悄悄看了看周围,墨璃选了一株高大的榕树,榕树旁边是几从枝叶繁茂的蔷薇,墨璃蹲在蔷薇后面,又有榕树枝干遮挡,果然将身形掩藏住了。
前面假山里的人继续颠鸾倒凤,轻微的喘气声时不时传来。墨璃则在脑中不断思索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在御花园中行此荒唐事。还好他并未等太久,前面就结束了。墨璃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声,又听见一个女声娇滴滴说道:“小侯爷,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方才差点折腾死奴家。”
一个低沉的男声笑了两声:“你个小妖精,大白天就拉我过来,还这么饥渴,怎么,我那皇帝表哥满足不了你?”
不知他做了什么动作,惹得那女子又是一阵娇喘,嗔道:“小侯爷你坏死了。”
躲在这里的墨璃恨不得将耳朵切下来才好,竟然不知不觉知道了这种龌龊事。那女子口中喊的侯爷,男子又称慕景容为皇帝表哥,那他定然就是龚思学了,而那女子定然是慕景容的妃嫔之一,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妃嫔。想不到龚思学表面上和慕景容称兄道弟,暗地里居然给他表哥戴绿帽子。而慕景容也挺可怜的,妃嫔竟然和自己表弟在一起鬼混。
墨璃不觉对慕景容产生了一丝同情,前面龚思学和那女子又调笑了几句,两人就匆忙的离开了。墨璃将身子深深的藏进花丛中,倒也没被他们发现。
待两人走远,墨璃这才从花丛中站起身来,他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起身就有些匆忙,不经意间那花枝勾住了衣摆,从上面扯下一小片衣料来。但墨璃并未察觉,而是赶紧离开了御花园。
在墨璃离开后,一个人影从来路上匆匆赶来,正是方才离开的龚思学。他神色焦急,冲入方才偷情的假山后,寻找片刻终于找到了掉落的玉佩。他不禁缓了口气,将玉佩重新戴好,正要原路返回,却瞟见了路旁蔷薇从中的那片衣料。
龚思学脸色登时就变了,转头在御花园中四处打量,却并未看见任何人影。他将衣料握在手中,只觉得粗粝不堪,嘴角不由泛起冷笑,将衣料塞入衣袖,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