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白一黑两道流光逼近时,人们不由惊慌的后退,对于这两名完全超脱于凡人之外的生物,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对抗的念头,即使现在那个鳞大人落入下风也一样。
“……”
鳞漂浮在另一边的海面上,蹙眉看着叶然,海神意志的威压居然没用?
而且那个突然降临在叶然身上的恐怖意念又是什么?
还有那个剑法…
即使现在回忆起那个恐怖无比,充满了寂灭之味的青色剑尖,他便是有点心慌。
他有种感觉,如果那个剑完全展现出来,那么,便足以毁灭他这个只是身为一个海神鳞片的普通妖梦。
嘶嘶…
微微的剑气在剑锋上盘旋流转,淡青色的长剑被叶然持于手中,便焕发出极为喜悦的意念,剑脉篇之后的蕴剑篇将叶然体内的剑气和青冥剑以最完美的形态结合在一起。
西门吹雪的剑意仍未逝去,但此刻叶然的煌煌之剑意又凌空而起,那份突破空间桎梏,几乎达到瞬移效果的寂冷剑意和对自身极致的控制力,这两样剑意忽的同时在出现在叶然身上。
精神力开始大幅度消耗。
但叶然的嘴角却微微翘起,他很开心,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如同和西门吹雪并肩而行。
这份感觉。
果然很赞。
弯腰,在鳞的惊变脸色中,双脚踏在和虚虚海面完全不同的实地上,少年的白色身影再度消失。
哪里,哪里?
即使拥有海神的目力,此刻少年的身影似乎也完全脱离了视野。
上面!
每只人形妖梦都曾经历过懵懂的岁月,那个时候,它们所能倚仗的,便是那野生的兽性直觉,但化形之后,他们便渐渐很少使用这种直觉,不仅仅是因为用不到,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不想回想起许多年前那份茹毛饮血。
但此刻,鳞的野性直觉却从心底冒出来,敲响着警钟。
未抬头,便先退。
但那柄高悬于脖颈之上的冷漠锋刃却一直未曾逝去,即使他已经用了全速在后退,那份刺骨的意念始终凌居于他之上。
终于仍不住抬头。
没有东西?
诧然,但是那份警觉却依然挥之不去,于是他再退。
然后,便退到了这个堤坝的另一边,退无可退。
白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堤坝壁垒的上方,踏着堤坝,从脚指头开始,到达手指尖,全身的力量一瞬间便调整完毕。
一剑挥出。
轰!
天地元气陡然一震,叶然这过于凌厉的一剑被迫静止在空中,寂冷剑意退去,叶然微微皱眉,看着自身身下浮现出白色不知名法阵,无数的缚绳从中延伸而出,将他的身体完全固定在原地。
沙沙沙…
如沙砾晶体摩擦声响起,常人却无法听闻,只有美海带着疑惑,看着大海。
海底光芒骤然升腾,无数细小的光点由海底透出,翻转,将这片大海映照出一片迷离的瑰彩。
嘭…
啵啵而响,原本附于鳞身体周围的御灵火却是骤然一敛,而后一朵,又一朵的飘出。
飘零的火焰在空中落下,落到海面上,落到光芒的中间。
嘭…
一声轻响,御灵火骤然而转,带动着周围的光芒转动着,席卷而上,带着呼呼风声,化为一条深蓝色的火焰龙卷。
“……”
鳞微微瞪大双眼看着那个巨大龙卷,带着些难以置信看了眼正在被强大咒文束缚住的叶然,然后又回头,那个经常挂在嘴边的名字,此刻吐出却是如此的艰难。
“海,海,海神大人……”
没错,无论是亮起的光芒,还是那骤然离去翻腾的御灵火,都始于那份遥远的意念。
海神。
鳞忽然觉得有点心慌,像是个做了一份试卷,终于要交给父母的一份孩子的惶惶。
海神大人要回来了,自己这几百年来,做的是不是够好?
是不是有真正的完成了海神大人的意愿,好好的守护着海神大人的后裔。
但是,还是有许多海神大人的后裔跑去陆上了。
鳞的思绪是复杂的,无论在人前如何,他始终是从海神身上脱离下来的一枚鳞片,他拥有着海神所有的情感,所以他守护着海神和她妻子的后裔,所以他也爱着那个贡女小姐。
所有汐鹿生的人,以及祖辈是汐鹿生人的人,都不由按住自己的胸口,紧紧凝视着那个巨大的御灵火龙卷,他们的身体,有种叫做血脉的东西正在共鸣着。
海里,无数的光之碎片如一片片飞絮朝着龙卷所在的地方涌去,加入这个接天连地的巨大龙卷。
美海有些疑惑的看着身边人脸上的期待和忐忑,感到微微不解,她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感受到一股召唤。
她将目光投向那个远处,正在被一团深蓝色的光之缚绳束缚住的少年,眼中满是担忧。
龙卷渐渐减小,所有期待的目光中,一名和鳞样貌一模一样,却散发着一股逼人威压的青年渐渐浮现。
黑色的御灵袍,额头金色的御灵箍,淡漠的蛇瞳。
和记载中完全一样的海神。
他的目光悠悠而深远,他缓缓环视了一圈,目光在美海身上一顿,随后又停留在光和爱花身上,目光中似乎忆起了一些东西,再度将目光拉回,停留在鳞身上。
“鳞。”
听到海神的呼唤,鳞踏出一步,带着微微凝肃朝着海神走去,然后,缓缓单膝跪下。
“欢迎回来,海神大人。”
鳞的称呼才真正的确定了人们心中呼之欲出的猜测,他们才真正的相信,这个应该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做的很好。”
只是淡淡的一声称赞,便让鳞的头更低,那已经经过了几百年,被各种生离死别锤炼的无比坚强的心灵,在这一刹那完全揭去了那层护盾,完完全全的呈现给自己的主人。
海神的目光转向那个被束缚在法阵中的叶然,拢在御灵袍中的手微微抬起,然后一动。
啪啪…
束缚着叶然的缚绳骤然而断,叶然掉落,身体微微一扭,活动了下身体,翻上堤坝的石墩,站起。
事实上,叶然并不是挣不开这道枷锁,只是他想确定一件事,他和海神的实力差距有多大。
“好了,现在如你所愿,将我逼了出来,白还有什么话交待你的吗?”
重新放下手,海神脸色依然淡漠,便如一直高高在上的冷漠,他只是看着叶然,然后询问。
叶然微微偏头,长剑缓缓入鞘,然后淡淡一笑。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