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子,大皇子让老奴捎个信儿。”一位贼眉鼠眼的小公公突然闯过来对丝言尖声细语的说道。“这夏府殁了人,殿下唯恐在此地沾惹了煞气,传给皇上了就大不敬了,所以他不敢久留,先行离开了。他已经交代夏大人好生照顾公子,公子可安然滞留此地。”
四周绿树成阴,旁若无人,丝言皱皱眉,她方才在夏国良的书房分明嗅到了刘珵的气息,他居然还做戏做全套,找个人跑来骗她。
刘珵,本感念你一番真诚,至少愿和你保持相安无事的关系,今日你既然选择了夏国良,从此就是我邓丝言的敌人!
丝言点点头,表示了然,小公公嘿嘿一笑,跑开了。
当晚丝言在夏府住下了,夏国良将她安置在东头的一处华居处,此地环境幽静,屋中摆设华丽大气,下人成群,应是专门配给贵人居住的客房。
丝言一进屋就将所有的下人赶出了门,她本就不喜欢生人伺候自己,更何况这还是一群夏国良的眼线。肯住在夏家就给尽了夏国良面子,不可能还给他任何见缝插针陷害自己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丝言按例起了个大早床,在夏府没有地方供她晨练,好在夏国良配给她的是个独立的院子,她就在院落内打坐吐纳,吸取天地之精华。
堪堪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夏府的下人才端着锅碗碟盆过来伺候,昨日下人们是见识过丝言的不留情面了的,被赶得那群人都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今日换了一批新面孔,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安静的摆完膳食后,下人们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候丝言上坐。这院落内太过安静,院外敲锣打鼓哭喊嚣天的声音越加闹心。
丝言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从房内踱出来,冷漠的问身旁的丫鬟“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吵!”
丝言只是习惯说话简洁淡漠,慑人心魄的丹凤眼微微一挑,那丫鬟听着之后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趴得五体投地,“姑娘饶命,大少奶奶没了,府里正在举办丧事。”
丝言还真被这小丫头弄得哭笑不得,她住在人家家里,人家举办丧事她难道还拦着不成!
丝言虽然经常让人拜倒求饶,可她也不会很变!态的享受被众人当成菩萨一般贡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她不善表达又生性凉薄,所以被人拜了也就拜了。
夏家要办丧事,真是奇怪了,起先看到夏家人这样淡定还以为夏家都知道死者并不是宋怡,他们居然不去接尸体,隔了两三天又举办丧事就证明他们根本就是冷漠无情,根本不关心宋怡的生死,他们操办这个仪式只不过是买个名而已,况且娄傲天说了宋桓在归都的路上,那么这个形式就是做给宋桓看的。
夏家并不想操办这场丧事,因为宋怡是一丝不挂的死在青!楼,这宣扬出去就是一侧丑闻,这夏曦云在万花丛中过,老婆也不检点,那夏家名声又会变得臭气哄哄,所以夏家人到目前为止也不肯去官衙接回宋怡的尸体。
不接回去正好,丝言就等宋夏两家彻底闹翻了脸,再揭开死者的身份,揭露夏曦云的罪行!
到时候,呵呵,他们夏家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用过了早餐,丝言觉得于情于理都要去灵堂吊唁一下,顺便去认识一下夏家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吗?
灵堂没有设在正大厅里,而是设在西头的一间长房里,丝言隐约记得柳梦柔的院子就偏安西头的一隅,晃了晃神,丝言绕道而行,避开刘梦柔,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
到达灵堂的时候还很早,灵堂已经搭建好了,花圈一直从屋内蔓延的屋外,正堂中间烟火袅袅,灵柩搭建得很好,但棺材里空荡荡放置了一堆衣服。
丝言站在灵堂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准备折生返回,猛然听到有响动。
夏明珠身穿一席白色寿衣,姿势不雅的拖住胡景行的手臂,道“胡景行,你什么意思,今日家里办丧事,你却急着往外跑,你让我待会向凭吊的客人怎么解释?”
“我有点事去去就会!”胡景行皱眉甩开夏明珠,夏明珠却像个无尾熊一般缠在胡景行身上,她眼睛本来就又红又肿,这下一说话就洪水泛滥,她苦苦哀求道“景行,这个时候你还要出去找那个女人吗?我娘死了,你知道我有多么难过吗?”
这幅邋遢脆弱的样子让丝言看到了都怜惜,更何况胡景行,胡景行叹息一声,放柔声音道“明珠,我不是去找别人的,我是去找行芷的,她失踪了好几天,我快急死了,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大皇子交代怎么向拓跋人交代!”
胡景行转过头,正面对向丝言,丝言躲在暗处,正好看见胡景行一副胡子拉渣的模样,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丝言微微一笑,看来这段日子胡景行过得很是不安呐!
“寻找行芷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景行你今天就被...哎!”话没说话,胡景行就挣脱来了夏明珠的拉扯,拍拍衣上的灰尘,大步跑开。
夏明珠追赶了他几步,结果跌倒在门口。
“哎呀!姐姐,你怎么坐在地上了?”迎面走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穿着一身贴身纱衣,走得妖妖娆娆,说话的声音也别样妖娆。
眉心一颗大红肉志,丝言识得她,是王凤的女儿夏青青。夏青青和夏福姬差不多的年岁,看到她头顶的飞云髻,丝言知道她已嫁做人妇。
“哟!姐姐,坐在地上小心着凉了,来来快起来!”夏青青扭着秧歌走上前去,热情的伸出手招呼夏明珠,“来,妹妹我拉你!”
可在福姬的记忆中,这两人的关系势如水火,这夏青青怎么突然转性了?
夏明珠哭得梨花带雨,坐在地上忸怩不动,夏青青忙说“姐姐,你看你,还在生我上次的气不是?好,上次是妹妹不好,妹妹向你道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同我一般计较!”
夏明珠含着泪花儿望向夏青青,她这人虽蛮横了一点儿,到底不是一个记仇的,就伸出右手。等她眼里的泪花儿落了下来,才看清夏青青伸出的是左手,左手!
夏明珠被夏青青猛力一带,感觉自己彻底失了重心,再然后夏青青猛地一甩,夏明珠一个不稳,向后仰倒,摔在一般的地面倒不要紧,关键夏明珠身后就是高高的门槛,她的腰身剧烈砸在门槛上,“咯嘞”一声,背部的肋骨断了。
夏明珠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整个夏家大院儿。
“呵!”夏青青得意的扬起脸,一脚踩在夏明珠的腰上,狠狠的碾柔,她举起左手,轻蔑道“夏明珠,你还记得我这手是怎么废的吧?四年前,你看上了我的一只手镯,那是我娘娘家祖传的高质玉器,你蛮横的想要抢它,我不肯,你就派人来抢,结果不小心摔伤了我的手,你取下我手臂上的玉镯后,竟还得意的踩了我两脚,回到了家,你还恶人先告状,宋怡闯进来杖打我娘,我和我娘哭得越大声你们越得意,你还让爹把我嫁进那么贫穷的犄角疙瘩里去,你意想不到吧,你嫁了个状元郎我也嫁了个状元郎,而且我的状元郎对我一心一意的好,你的呢?哈哈哈!”
夏青青狂放的大笑一声,说道“夏明珠,你想不到吧!风水轮流转,你娘就竟然死在逍遥窝里,连场丧事都在侧院儿操办,连个尸体都没有,丢人呐!哈哈哈!爽快,我倒要看看,你最大的靠山没了,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