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姐的身体受过极大的创伤,这不是病,只能慢慢调……”
“左依,你醒了。”护士的话还没说完,苏迪看着睁开眼的付左依叫了出来。
付左依欲要坐起来,苏迪连忙走过去扶她,她抬起手拍了拍额头,昏昏沉沉的,待眩晕的感觉好点,她才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是哪里?”
“这是医院,左依你昨天晕倒了,我们一起来找君君,你还记得吗?”苏迪说着还看了某个地方一眼。
付左依寻着她看的地方看去,椅子上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如一朵凋零的花。
“你先好好休息,医生说你的身体很不好。”说着,欲要扶着付左依躺下。
她也的确是晕得厉害,浑身乏力,随着苏迪的力道躺下。
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她一把抓住苏迪正要拿开的手,问道:“昨晚有没有人来过?”
她的力道有几分大,苏迪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说道:“我昨天走的时候天还没黑,我和君君是早上六点过来的。”
一旁的护士插嘴道:“我同事有过来换过点滴。”
她松开手,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她这个样子,看得苏迪一阵心疼。
病房里安静下来,可能是睡得太多,现在怎么睡都睡不着,她想起昨晚,一只温热的大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种感觉,她现在想起来,心头都是一阵温暖。
还有梦中的那个人……
——
苏迪在这边租了一个小小的公寓,三室一厅,她还是一个学生,没什么经济来源,租这样一个对她来说算是奢侈的房子,可见用心良苦,
林君君的事还没解决,所以几人暂时还不能走。
付左依推开房间的门,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林君君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只留下一道背影,冬日的阳光温柔地照拂在她身上,也映出一道萧瑟的影子。
她似乎又瘦了,读书时她也瘦,那是纤细苗条,而现在的她却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尤其这几天她面色憔悴,看起来比她的年龄大了不知道多少岁。
付左依悄无声息的走进大厅,接了一杯水,准备进房间时候,听到很轻很轻的抽泣声。
不由得转头,看着沙发上那抹萧瑟孤寂的背影,林君君这几天都表现地很平静,不哭不闹不吵不叫,该吃饭时吃饭,该喝水时喝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但从未听见她说过一句话,她就像一个患有自闭、孤独症的孩子。
她哭的很小声很小声,在静谧的屋子里,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付左依轻轻地走过去,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吓到了瘦小的她,然后她便会随风消失。
她抬头,目光死死地眺望天空,眼眶红红的,像一座雕塑。
付左依寻着她的目光看去,明亮的天空,碧蓝如洗,蓝天白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她依然固执地盯着那处,眼睛都不肯眨一下,抬起手,指着她看的地方,说道:“你看,他在那里。”
付左依又仔细看了眼她指的地方,那里还是跟刚才一样。
她疑惑地问道:“他,是谁?”
林君君不回答她,依然看着那里,眼泪如断了弦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她终于不在看着那里了,她双腿弯曲,把头深深地埋进里面。
传来她闷闷的声音:“他走了,他不在那里了。”然后大声哭了起来。
哭声凄凉,听得人心里一阵心酸,付左依在林君君旁边坐下,盯着林君君指的那处出神。
她恍惚看到一个男人的面孔,黝黑的皮肤,平凡的五官,那质朴的纯善难得可贵。
她微怔,仔细看去,连白云都不曾移动分豪,而耳边还传来痛苦的哀鸣。
“我看到他了。”付左依轻声说道。
正在哭泣的人嘎然止住,抬起头,目光怪异地看着旁边的人。
而付左依还是呆呆地看着天空,那里像是真的出现过人。
“你,你也能看得见他?”林君君一脸的疑惑。
付左依确定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林君君:“他一定很舍不得你。”
林君君捂着嘴哭了起来:“是死不瞑目吗?”
付左依想,大概是吧。
“一定是的,我杀死过他的孩子。”
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她的面孔如湖面一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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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付左依在饭桌上辞别。
三人几天相处下来,不尴尬,但气氛也说不上容恰。
本就小心维持的关系,这下显得十分怪异。
“左依,君君的事……”
“苏迪。”付左依打断苏迪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很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们都有自已的生活。”
林君君握住筷子的手一顿,苏迪连忙握住她的手,苏迪低下头,看不清神色,说道:“你走吧。”
看着她们两人,付左依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进房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行礼,然后离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剰下两人,她们的内心是恐惧的,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家庭的事,外人怎么好介入,即便在不幸,你也得受着。现实就是如此。
若她还是六年前的付左依,有势有背景,这些事又有什么难的呢,但她和苏迪都是渺小卑微的存在,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事变得更复杂。
下了楼,令付左依意外的是,她竟然在站台看到了席辰。
男人停下车,看着她,似乎在好奇她怎么会来这里。
付左依微笑:“席先生。”
席辰皱眉:“我叫席辰。”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你好。”
“去哪,我送你。”他看着她,用的是陈述句。
“不用。”
“没看出你来倒是喜欢逞强。”他的语气带着几不可查的嘲讽,为她的拒人与千里之外。
付左依下意识的反感,看着男人干净清隽的面容,那双乌黑漆亮的眼睛,干净清澈像是倒映出了她这几天的不堪。
她专注地盯着那双眼睛看,却看不出半点信息。
这里的公共汽车站台之间相隔不远,不想再有无谓的口舌之争,付左依转身,朝另一个站台走去。
席辰解下安全带,推门下车,跑步追上她,拉着付左依的手
“不要闹了好不好。”
付左依一愣。转头,惊讶地看着他。
他的语气是温柔无奈的乞求,而他此时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温柔得似一滩春水。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付左依只看见他的眼里倒映着她,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神色小心翼翼又隐约的含着期待。
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只能任由男人拉着,跟他一起走。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在医院的那次,还有那个奇怪的梦里……
某些无法控制的事似乎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