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两个喝醉了的女孩回到旅馆时,已经将近十点半,距离实施幻灵术的最后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不能再耽误了。不过现在的他们都昏睡着,倒是给我行了方便,不用刻意去催眠他们。
休息了十来分钟,精气神已经足够。将他们的身体平行躺在地板上,拿出事先准备的艾草叶放置于他们头顶处,撒上施过咒语的符水,然后咬破手指,分别将血滴滴在他们的额头、胸口处和脚底,启动幻灵术的咒语,很快他们俩周身便升起几团青烟,那便是他们各自的灵魂了。白艺芩前世虽为时光鸟,但此时还未完全褪去人类的基因,因此她的灵魂是几团交互簇拥着的,就是人们所说的三魂六魄,而桃子原本就是鬼魂,没有肉身寄托,所以此时她已然化作一缕青烟,游荡在白艺芩肉身的上空,准备等待时机进入白艺芩体内。
妙火鈴真,監生上穹。
執符把籙,好生韓公。
五帝破魂,三台錄封。
七元助魄,神元輔宗。
尸鬼逼合,本欲鬼窮。
保持人命,殺卻邪蹤。
神符覆護,冰光玉容。
急急如律令。
双手食指与中指相接置于胸前,目光紧盯那空中漂浮着的魂魄,启动灵力控制住它的游动,很快我的指尖便冒出蓝色的火焰,直指向它,等待气息平稳后,一鼓作气,念咒语的同时,将那魂魄徐徐送进白艺芩的身体里。
眼看最后一个步骤就要完成,那魂魄即将潜进肉体时,屋顶上空,原本属于白艺芩的三魂六魄开始聚集起来,周身散发出雪白的光芒,缓缓变幻了形态,渐渐的变成了白艺芩的模样,微笑着朝我招手。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要告诉我什么,却只是说着唇语,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从她的嘴型上我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那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再见!”仿佛才过了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她的面孔,就开始慢慢的变得模糊不清,她朝我挥手,朝我微笑,然后飘到我的身边,张开双臂,正要触碰到我时,轮廓消散开来,如同破灭的泡沫般,消失得不留痕迹。
那一刻,我忽然发觉我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不过当我望着桃子的魂魄马上就要与白艺芩的身体融为一体时,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很快就被冲淡了。
而就在此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窗外,不知怎么的,原本静谧如水的夜色开始狂躁起来,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忽然间风云发作,天地变色,嘶吼的狂风如同洪水猛兽般叫嚣着大地,天空中闪现一条条火红色的闪电,轰隆隆的,像条巨龙般由远及近奔腾而来。老式木制窗户也被吹得啪啪作响,发出渗人的怪叫。不多久,便哗啦哗啦的下雨了。
担心这突然的变化会惊扰到新生的魂魄,我赶紧起身,准备关上窗户时,一道闪着巨光的闪电突然由天空直冲下来,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击中我的头顶,瞬时间,我只感觉头部一阵强大电流经过,紧接着就晕过去,毫无知觉了。
待我再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时,我似乎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头顶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是雪白的天花板,上面贴着几张巫师的海报,右边蹭蹭就能碰到的墙壁上,也被谁刻下了奇奇怪怪的符号。看看四周,这里空间不大,却异常干净整洁,摆着四张上床下桌式的宿舍床,而我现在,就躺着靠门边的左一位置。
此时床下,正坐着三个身穿黑色厚外套学生模样的男孩,各自在电脑前紧盯着撸啊撸的屏幕,打得火热。对面那把头发染成了黄毛的胖男孩,手里叼着根烟,一边猛劲儿摁键盘,一边吸烟然后吐出烟雾。他的床铺左边,戴着耳机,嘴里不停发出骂趔声的寸头像是hold不住猪一样的队友的智商,眼看就要败下阵来了,还我擦我擦的骂到。也就只有我的隔壁,身穿休闲装,半长不短的发型,戴着副眼镜的男孩最正常了,十分平静的移动鼠标,脸上没有太多激动的表情。”砰……”正当我准备下床去,弄清楚究竟这是什么地方时,可能由于长得高,还没下到地面,头顶就与天花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响声,令原本胀痛的脑袋更加痛了。
”哥儿们,你终于醒了!”听见动静,他们几人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股脑的围上来,关心的问,尤其是那戴眼镜的斯文人,还拿过一杯热乎乎的东西来,递给我。当我满脸懵逼的准备说声谢谢时,我竟意外的发现,他像极了一个人,我在榆树村最好的兄弟阿飞。而另外那个黄毛,倒和欧阳有接的几分相似。
”看我们干什么,医生说了,这药得趁热喝!”黄毛胖子见我愣住不动了,赶紧将冒着热气的茶杯往我嘴巴里送,生怕它凉了。不过由于我从小就不爱喝药,再加上这杯子里难闻的味道实在让我难以下咽,所以尽管他们一个个劝我快点儿喝了,我还是将它放到了桌上,迟疑的打量他们几个。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刚刚不是给桃子和白艺芩施行幻灵术来着么,怎么没多大功夫,我就来到了这儿?重新审视周围的陌生场景,再看看他们几个脸上与我面面相觑的表情,我猛然想起来,晕过去之前,那阵莫名其妙的狂风暴雨,难道,莫非我又做梦不成了?为了试探这究竟是不是梦境,我正寻思着,顺手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就往脑袋上磕,却发现从头顶传来尖锐的痛感,似乎并不像在做梦。而此时,眼前几位哥儿们比我还要激动的反应更是让我确信了,我真的没有做梦。
”哎……你干啥呢!”当我正猝不及防的用手机将脑袋敲响时,黄毛赶紧夺下它,其余两人也紧张得像看精神病人即将逃跑的反应一样,就差没把我给架起来了。
”金溪哲你发什么疯,不就失个恋,你至于这样糟践自己?”寸头狠狠的将脚底下的烟头踩熄,然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张照片,狠狠地摔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