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不愧是曾经在江湖里滚过的老油条,虽说当年混得不如意,可毕竟经验尚在。老爸一语成谶,顾文的办事效率,果然在各个衙门踢皮球的过程中慢了下来。顾文悲观地估计,等各项批文拿全,至少得等到7月下旬。
幸好狄成杰这边也不是万事俱备,至少打算开店的他,现在连店面都没谈下来。所以狄成杰眼下首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明白到底在哪里开店。按照叶凡从课本里看来的说法,选择商业点,那是一门重大的学问。重大到如果你不好好学,高考就有可能因此丢掉4分。
天晓得商业点这个概念,怎么可能会被放进地理这门课程中,叶凡因为多丢了这4分,不幸跟去年的一本线说了再见。在高考分数线未出来之前,叶凡已经对自己将来的前途不怎么抱期望,211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只能期望别的志愿千万别出问题,能先混进东江大学就好。
干等等不来官老爷们的大印,这几天晚上,顾文索性就载着狄成杰和叶凡满市区转悠,油费蹭蹭地往上涨,顾文也不心疼,狄成杰给的月薪,足够他把车开到国境线外了。
今天狄成杰遇上一支波动得变tai的股票,几个小时狂揽20多万,下午收市后,狄成杰早早地就给顾文打了电话,顺便约了叶凡来当参谋。
不到20分钟,顾文就把车停到了楼下,老妈已经知道顾文是狄成杰的雇员,听到动静后,就大声嚷嚷起来,恨不能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自己儿子当老板了,还有专车接送。
“看不下来就早点回来知道吗?人家司机开车也是很辛苦的!”
顾文听到这喊声,脸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好好一个金领,怎么就变成司机了。果然这年头天上不会白白掉馅儿饼,收了钱,卖了尊严啊。
狄成杰和叶凡匆匆跑下来,见到顾文,狄成杰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赔笑道:“文哥,我妈她就那样,你别介意啊……”
顾文蛋疼地摇了摇头,说:“狄总,我以后还是把车停在小区进来的路口好了。”
“行,又没几步路!”狄成杰一口答应。
东江市在没搞旧城改造之前,市区的面积小得可怜。按照狄成杰老妈的说法,那就是骑自行车两个钟头就走遍了。不过这十年的旧城改造下来,市区的面积至少已经有以前的四五倍大小,想要从一头到另一个,开车也得个把钟头。
这三天来,狄成杰已经逛完了市区的绝大多数路段,顾文工作很负责,每到一处主要路段,都能大概说出这片地区包括房价在内的区位特点,狄成杰听顾文边走边说了三天后,却对所有的交通干道都不怎么感兴趣。
在狄成杰想来,冷饮点这种东西,要么就走最低端路线,要么就走超高端路线,可东江市的环境,却和东江市的人一样,全都给人不上不下的感觉。你说东江人有钱吧,其实还真不见得,小老板是多,可那种超大规模的企业,却是半间都没有。可你要东江人没钱吧,全国都不答应,谁让这些年东江人脑袋上已经被贴上了暴发户的标签。
“唉,怎么开店这么难呢。”车子从江滨路驶过,狄成杰看着江边五颜六色的夜灯盛景,忍不住感叹道。
“妈的,还不是你自己磨叽,全市这么大,在哪里开店没生意?我看开在江滨路这里就不错!”叶凡陪了狄成杰三天,已经有些不耐烦。
“狄总,不如你把具体的想法跟我说一下,我来找出几个合适的地方让你选吧。”顾文建议道。
“这样啊。”狄成杰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车顶,慢吞吞道,“首先人流量要大,但是生活节奏要够慢,人均消费能力不能太低,最好得有很多女人和小孩,那种一看到冰淇淋就会停下来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开在大型的超市里吗?”叶凡闷闷地问道。
“凡哥,请不要把我这种每天进账几十万的大神,和那些只能在超市里租个摊位混日子的低级别商人混为一谈。”狄成杰嚣张得非常欠揍。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顾文插嘴道。
“哪里?”狄成杰问道。
顾文微微一笑,说出一个很熟悉的名字:“龙池巷。”
狄成杰一下子坐正身子,转头看一眼叶凡,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骂道:“马勒戈壁的……”
第二天,狄成杰交给顾文一张卡,卡里的钱不多,就20万,当作租金的订金。其实按照狄成杰的想法,要是可以等到世界杯踢完,加上这段时间股市的收入,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在龙池巷买一间小店铺下来,租人家的店,难免会感觉束手束脚。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自己赶时间嘛,就只能先用租的了。
而在找店面的同时,狄成杰还让顾文尽力找一个合适的办公地点。虽说投资公司的地点设在家里没关系,可狄成杰还是非常要面子的,总不能真的干出这么低级的事情。同时对于顾文来说,有一间办公室,也能让他心安一些。
租房不用和老爷们打交道,顾文拿了卡的当天,就在一幢写字楼里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那是一间120平方大的屋子,里头隔出两间独立办公室,一个会议室,和一个会客室,刚好适合像狄成杰这样的小团队办公。听说之前也是一个证券投资公司租用的,因为债务问题,所以房子的前任连剩下几个月的租金都没要回来,就匆匆卷铺盖跑路了,正好方便了狄成杰来当后继者。
狄成杰一听找着地方了,兴冲冲地赶紧拉上叶凡来看房子。
叶凡站在扔满废纸的大厅里,弯腰捡起一份理财合约,拍拍上面的灰尘,看了一眼后,显得有些担心道:“会不会太晦气?”
“晦气个毛,做人最重要就是不能迷信!”狄成杰大声反驳叶凡,然后转身就对顾文道,“文哥,明天请个关二爷来,每天拜拜。”
“不用明天了,我现在就去买个回来。”楼下就有一间卖香烛的店,没一会儿功夫,顾文就带了一个插电的关二哥的财神像回来,还煞有介事地说道,“老板说这是开过光的。”
房屋的装修,看来也考虑到供奉财神这档子事,屋子大门口的上方,就有一块凹陷进去的小龛室,边上居然还有插头。
跟物业借了个梯子,三人中身高最不残废的顾文,当仁不让地爬上去把神像放好。
插上插头,神像前的三支电子香,便亮起了红色的光芒。
叶凡仰头看着,皱着眉头道:“烧香还有这么意思一下的,太没诚意了吧。要不,我说换个烧真想的行不行?”
“大楼里严禁点火烛,这是规定啊。”顾文解释道。
“行了,行了,拜神嘛,心意最重要。”狄成杰双手合十,朝关二爷拜了两下。
叶凡笑骂道:“妈的,谁刚才跟我说别迷信的?”
狄成杰正要反驳,上头那关二爷却诡异地摇晃了两下,继而往前一倾斜,直挺挺掉落下来,咣啷一声摔了个粉碎。
三个人同时感觉背后发凉。
狄成杰舔了舔嘴唇,颤声道:“做人嘛……最重要就是不能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