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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亡

左一的村子是由两个世家组成的,一个姓左,另一个姓赵,左氏人丁兴旺,却个个一贫如洗,赵氏家财万贯,怎奈子孙凋零,左氏女子大多嫁入赵家,为其绵延子嗣,而赵氏家大业大,看不起左家的姑娘,常有家暴,出轨丑闻,这一年,左一二十二岁,和赵氏一男子赵予互相倾慕,眼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赵予的母亲看不上左一的家庭,到处宣扬左一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这话传到左一家里,提亲当天左一的父亲断然拒绝了这门婚事,赵母颜面尽失,责怪儿子找了个三心二意的女朋友,赵予一冲动饮弹自尽。

办完丧事,赵氏一门炸掉了左氏的房屋田舍,以及来不及躲避炸弹的民众,最后剩下的不过几个在外工作的人和半夜去鬼屋探险的左一,左亚,左子苓,左子书四个女孩子,她们先看到一片光照亮了天和地,再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刚开始以为要下雨,后来爬到山顶的鬼屋才看见村子火光一片,她们想去救人,可是为时已晚,只有趴在悬崖边上痛哭,赵氏的人用望远镜看到了她们,炮口毫不迟疑的对准了这个方向,第一次没打中,这给了左一她们逃跑的机会,从种着玉米的地里直冲而下,叶子打的脸生疼也不敢停留半步。

四个人在稻草堆里躲了一天,夜里顺着小溪而上,打算去亲戚家搬救兵,小溪困在两段公路之间,高高的河堤为左一们提供了良好的隐身效果,这个时间河堤一端人声鼎沸,另一端万籁寂静,子苓很难过,差点哭出了声,路上有赵氏人在闲聊,这可不妙,子书捂住她的嘴,快步走开。

她们翻过一座高山到了子书子苓舅舅家,左一把她俩和妹妹左亚托付给了他们便上路去搬救兵。

顺着河一直往下走就能到爷爷的朋友家赤雪岛,追兵在后面亦步亦趋,左一一刻也不能停歇,终究还是被追上了,左一看着步步紧逼的赵氏人,从河边跳了下去,这一生,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爱自己的人英年早逝,赫黎,好好活着,赵予,有人来陪你了。

湍急的河水汹涌澎湃,左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要被撕裂,好像有人拉住了自己,可能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吧,好冷啊,过了好久也不见身体上的疼痛有所减缓,左一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是左寒水,对,是他,年少时的玩伴,最近去旅游不在家,左一没看清人就哭的稀里哗啦,吓了左寒水一跳,哭完了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寒水说可以把船借给左一,左一感激涕零的一直说“谢谢”。

寒水不放心左一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发,并且赵氏杀害的人里面也有自己的亲戚,虽然自己是个孤儿,但多亏了村里人的照顾,现在也是他报答的时候了,当下两个人开着船西下,饿了烤鱼吃,冷了蜷缩在船舱里,刮风下雨两个人就得紧紧拉住缆绳,走了一个月才到海边,在附近的渔村买了些干粮和日用品,接下来是一个多月的航海。

左一是怕水的,因为小时候有一次在河边玩,河水很清很静,左一的发夹掉到了里面,看了看河很浅就跳下去了,然后就感到了四面八方席卷来的窒息感,没想到清澈见底的水竟然这么深,从此,左一不管大河小河都敬而远之,更别提要在漫无边际的水域呆一个多月。

左一虽然总是担心自己掉下去,却也痴迷于海上绝美的风景,日出日落,海天一线,还有夜晚的徐徐清风,广袤星辰,无一不让左一大胆的站在甲板与天地同舞,这时候寒水会唱他从远处听来的歌谣,敲着碗或者茶杯,忘情的欣赏左一的舞姿,寒水想一定要给她找个好老公,可惜自己姓左,没有机会。

一个多月过去了,左一们终于看到了矗立在茫茫大海的一座岛屿,不同以往电影里看到的那样有金色的沙滩,只有高高的四四方方的堡垒,一看就是人工修建的,寒水远远的放下了皮艇,两个人划着小浆漂过去,海水拍打着石头发出千军万马的声音,巡逻的人看到他俩,放下绳子拉他们上去。

左一向对方讲明来意,他说左一爷爷的朋友是上任族长,已经去世了,现在族长是他的儿子,他可以带左一们去见他,左一和寒水都看到了希望,催促着快走,但是一到村子里,他们的笑容渐渐僵硬,心也慢慢冷却。

人们衣衫褴褛,皮肤黝黑,身体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瘦弱,所谓屋子也不过窝棚而已,一片空地上支了几口大锅,现在有一口下面正点着火,锅里的水冒着热气,这不就是原始人的生活嘛,他们哪里有能力帮自己报灭门之仇呀,左一们来之后,所有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用目光迎接客人。

带他们来的人让左一寒水等一会儿,自己去通知族长,左一点了点头,她蹲在一个皮包骨的孩子面前,孩子警惕的看着她,左一伸手他就往后缩。

“左一,你好,我是族长”一个稍微健壮的男人打断了伤怀的左一。

“叔叔你好”

“听我的部下说你们是来寻求我父亲的帮助的”

“没错”

“我听他提起过你的爷爷,他曾经救过我的父亲,所以我愿意将英勇的猎人全部借给你”他说完这句话,沉默的村民沸腾了起来,猎人走了,村子里就只剩老弱病残,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叔叔,这件事咋们从长计议,报不报仇什么的也无所谓,死者已矣,我只要好好活下去也就可以了”

“你是觉得我的猎人打不过你的敌人,人我必须借,明天一早就出发”

“那他们怎么办,等死吗,不能为了我虚无缥缈的报复失去你的家人,这样,等杀光赵氏,他们的土地由你们居住”

“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赤雪岛,祖宗有训,在赤雪岛出生的人必须死在赤雪岛”

“等他们去世再送回来不就好了,这样赤雪岛将会是你们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左一,他们不能离开,就这样吧”左一还想争辩,寒水阻止了她,族长走后,他们被带到一个草棚里,有人递过水和一些干肉,这比左氏最贫困的人家的吃食还要难吃,佝偻的老婆婆看着他俩吃完才满意的笑笑。

“你们呀,不知道,赤雪岛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雪了,听说我们的祖先刚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古墓和一片不会融化的雪花,墓碑上记载墓主是雪神的化身,犯了天条被囚禁在赤雪岛,岛上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身体所化,每一个来岛上的人都会是他的奴隶,只有赤雪岛下第二场雪他才会被赦免,所以以前每一个出岛的人都会不得善终,然而此时雪花就会变红一些,那是他们用鲜血来惩罚自己的背叛”

“能带我去看看吗墓碑吗”

“我们也没有见过,这只是个传说”

“你们没见过,那么族长呢,寒水,走,我们去问问那个迷信的老封建”寒水也觉得不对劲,听左一撺掇也想去了解了解实情。

来到族长家里,族长的妻子在石头上洗衣服,他不见人影,左一询问这个贤惠的女人,她只是笑什么也不说,寒水用眼神示意左一看族长妻子洗衣服的石头,刚开始左一不明白,看了一会恍然大悟,族长的妻子拿着棒槌一下一下捶着衣服,怪就怪在衣服上没有水,哪里有人洗衣服不用水的,又不是干洗店,这块石头差不多长两米宽两米,如果下面有猫腻也绝对看不出来,恰巧这时有人跑来说族长儿子再和别人打架,美丽的族长夫人手忙脚乱的跑去看看,等她一走,寒水用力一抬石头就翻过去了。

“怎么这么轻”

“哎呀,不管了,看有地洞,快下去吧”左一顺着石头下的台阶就往下走,寒水不得不跟上,往下二十来米地道变成横向,很长很曲折,两边点了火把,倒不会很黑。

“族长,好久不见”左一们出现的时候族长正跪在墓碑前发呆,被他们一叫吓得不轻。

“你们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左一边说边看向墓碑,只见上面是看不懂的文字,但是墓碑最上方有一片手掌大小的黑色雪花。

“想必你们听说过传说了吧,那都是真的”

“马上就不是了”左一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把雪花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墓碑开始出血,越来越大,寒水拉着族长和左一就跑,到洞口外面天漆黑漆黑的,天空飘着朵朵雪花,而空气一点也不冷,反而很闷热,等他们出来村民都在族长家等着拿主意,族长也束手无策,雪下了一小会已经能埋住脚,忽然洞口一束红光冲向天际,映射在飞扬的雪花上,雪变成了红色。

“大家赶快回去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鬼地方”族长大声呼喊,所有人听在耳里是最美的声音,终于解脱了,片刻之后所有人已经再次积聚,他们跑向海边,纵身跳入大海,左一寒水以为他们要自杀求族长救救他们,族长没空理左一,只见海里一艘巨大的轮船浮出,跳进去的人正在收拾,准备杨帆启航,左一被震撼,这么大的船,怕是他们早就想离开了吧。

一路风光,左一携巨船回归报仇的新闻早就传到赵氏耳里,他们建起城墙,架起大炮,决心你死我亡,可是再强悍的武器也打不伤巨船一分一毫,最后赤雪岛的人生活在左氏地盘与赵氏展开拉距站,左亚,子书,子苓已经被接了回来,她们也都加入战斗,捍卫自己的尊严。

左一们准备两天后清晨发起最后的攻击,现在她将和几个伙伴一起深入敌后去打探消息,夜里,左亚,寒水,子书几人潜过河,没想到赵氏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街道屋里一片混乱,看来是都逃走了,正打算回去天下起了暴雨,一会河水涨到一人深,他们只能在赵氏凑合了一夜,第二天在河边他们见到一个赵氏小媳妇儿牵着孩子回家找东西,他们把她送到了左氏地盘,子书抱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河里,寒水让别救了,可能已经死了,左一看着难过,救起来抢救,没想到竟然活了,突然听到轰隆的响声,一看上游洪水席卷而来,左一,寒水,子书快速冲过了河,好在这次没摔倒,但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左亚还在河对面,她去拿赵氏族谱,没来的及赶上大部队。

左一着急的在河边踱步,对面的河堤已经被冲垮,河床正在侵蚀赵氏的田地屋舍,而左亚浑然不知的拿着族谱往河边跑,左一哭喊着让她往后,但是左亚听不到,她往前想听清楚点,眼看就要到河边,寒水找来了一块黑板写了大大的“后”字她才往后看去,接着子书们也拿来更多的大纸木板让她赶紧上山,左亚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快速爬上山幸免于难。

本来赵氏已经逃走,等洪水退了接回左亚,重新建起河堤,让赤雪岛众人搬过去也就可以了,可是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赵氏根本就没有逃走,他们躲在山林里等待时机,打算给予赤雪岛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致命一击,洪水退了族长急不可耐的搬到赵氏地盘大肆兴建,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左亚还没有回来,这可急坏了左一,她没日没夜和几个伙伴在山里找她,族长觉得她是迷路了,反正山里有很多野菜,也没有野兽,不用担心,但时间一长,他也开始觉得好像那里不对。

六天后左亚终于出现,她狼狈的从山头往下跑,半人高的野草被她踩出一条清晰的印记,随后的是赵氏疯狂的炮轰,左亚扑倒在左一怀里睡去,族长派人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地道里,族长就是族长,果然足智多谋,暗地里挖了这么个防空洞左一竟然一点也没察觉,怪不得他敢在人家的地盘上嚣张,智商高没办法呀。

赵氏没过多久弹药已经所剩无几,对于赤雪岛猎人的反击没有任何还击的力量,最后投降,赵予的母亲觉得愧对家族,跳崖自尽没死成,落了个终身残疾,经过几次大战,赵氏的人更少了,年轻力壮的大多战死,只剩下老弱病残,左一恨不得拔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但是枪拿在手里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幸好聪明的左亚想出了办法,所有参加过战斗的余生被村民们奴役,其余的在村角苟且偷生。

左一的仇是报了,然而左氏和赵氏的恩怨才刚刚开始,多年后,左氏和赤雪岛的人将变成刚刚没落的赵氏,而赵氏会不会有人和左一一样奋起反抗,有时候,仁慈是美德,有时候,仁慈是把锋利的回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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