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清流利箭要将花园夷为平地,只见那花园上空突然长出一水晶屏障,万道清流与那蓝水晶砌成的“屋顶”重重相撞,或化为青云飘向空中,或化为细雨飘落地面,大地似被这重重一撞震撼,许久才停止晃动。
“啊……”阵阵惊叫声在花园中回荡。相府诸人多年生活在温柔繁华的京城,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皆惊慌逃窜。四姨娘栗氏一时吓破了胆,栽到地上,欲要奔逃,双腿却软软的站不起来。二姨娘莹氏平日怯懦,此刻却出奇镇定,扶起栗氏道:“四姐莫慌,有公子和小姐在,不会有事的。”
方才地面晃动之时,桌案灯盏一齐翻落地面,旷月晟也险些从高台上坠下,还好有络雪及时拉住。如此险境,这个病秧子如何消受?络雪正要安抚他,却听旷月晟道:“你去稳住众人,暂时别出这园子。”这花园有魔屏护持,纵是妖人来袭也能确保众人安然无恙,希望幻影能多撑一段时间。
旷麟夕望着花园上空的轻雾,沉声吩咐道:“幽影,随我去地牢一趟。其余众人留于园内,无令不得出!”
“小姐,也让我过去看看吧,”炎烈道,“定是那些鱼祟捣得鬼,这次非要拣出几条做成烤鱼不可。”
“怎么,听不懂我的命令吗?”旷麟夕厉声道。这次进袭者非同一般,拓阎幻影乃魔界之王,功力远胜诸妖,虽勉强唤出魔屏挡住箭流,还是被利箭重伤。看来这次必须她亲自出马了。
“是。”炎烈轻声应道。小姐极少这样严肃,看来是遇上大麻烦了。这种时候,他如何袖手旁观?罢了,大不了被小姐责罚一顿。
旷麟夕带着幽影出了园门,直奔地牢。不时有清流利箭直冲而下,所射之处屋墙塌毁,土地崩裂。眼看到了地牢入口,数千道清流直冲而下,旷麟夕忙拉住幽影跃向高空,下面的寝房瞬间被夷为平地。
幽影捂着左肩,沉声道:“小姐可有带清蛊丸?”暗红色的邪血喷溢而出,在如玉般的青袍上绽开。
旷麟夕厉声呵斥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属下是想试试这清水的威力,”幽影扭过头,红着脸道。竟然被伤到了!虽是一时失误,于他来说却是件丢人的事,“小姐若没有清蛊丸,便离属下远些,免得中了蛊毒。”
旷麟夕却不作理会,使力将幽影拽到身边,封住他的穴道:“能撑住吗?”这清流利箭果然好威力,若换了寻常妖族,只怕这肩膀已被削下来了。
“属下无事。”幽影应道。
“那便去地牢好好收拾那些杂碎,我不希望看到有人逃脱。”旷麟夕命令道。她相信,她亲手培养出来的妖蛊,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是。”小姐终究是小姐,一丝莫名的忧伤在心头闪过,幽影苦笑一声,飞入地牢。他怎会忘记,他只是小姐精心打磨的一支利箭。
旷麟夕飞入高空,以雷神之音怒吼道:“入侵者听着,若不是缩头乌龟,就立刻现身与我旷麟夕决一死战,再敢暗箭伤人,便灭你全族,将你碎尸万段!”一时天旋地转,山石震荡。
夜空突然静了下来,飞禽走兽皆被这魔鬼之音震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旷麟夕微闭双目,用感空术细细搜索入侵者的去向。一道清流缓缓向她背后射来,眼看利箭及身,旷麟夕却不急着躲闪,嘴角隐隐现出一道弧度。利箭穿腔而过,一道血流散落地面,旷麟夕捂住胸膛,喷出一口鲜血。
“威震天下的旷麟夕也不过如此,终究是人类,于妖族来说永远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一头戴水晶王冠的女子渐渐现身月空,白玉般的鱼尾舞动在夜色中,于她来说,这云天与深海无异。
“你便是境璃水宫宫主,境岚夜。”旷麟夕落回地面,吃力地说出来人身份。
“能在死之前见到本宫主,也算是你的荣幸。”说话间,境岚夜已唤出万道清流,聚于身前,“你若肯跪下来求我,倒可以给你个痛快。”
“能死得痛快,确实是件好事。”旷麟夕笑道,看着境岚夜,双腿缓缓向下弯去。
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出来!境岚夜冷冷一笑,若不是主人有令,说不定还真给她个痛快,如此也好,倒可以看看她在主人手里还能不能笑出来。正出神儿间,突觉胸口一痛,那降龙剑已穿过胸膛。“你……”只见旷麟夕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转眼已飞到她身旁。
“可惜我还不想死,”旷麟夕抚摸着境岚夜珊瑚般的碧发,“真好看,比地牢里那两个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