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妙语
却说旷麟夕听闻炎烈等吓退淳昌王之事,便令碧茹将炎烈和灰魑叫到房中,道:“我才几日未出门,你等便干出这诸多好事。”
灰魑跪在地上默不作声,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炎烈叩首道:“我等实在不忍心看小姐嫁给一个浪荡蠢物。”
旷麟夕沉声问道:“那淳昌王真的是你们吓跑的?”
炎烈应道:“是属下做的,愿听凭小姐责罚。”
旷麟夕哈哈大笑,竖起拇指道:“干得好!碧奴,取金银重赏。”
“小姐,这点子还是我出的,是不是也该重赏我?”碧茹笑道。
炎烈骂道:“臭娘们儿,刚才不见认,听到有赏才吱声。”
碧茹道:“掌事得了大桃,也该丢给我个果核尝尝不是?”
旷麟夕笑道:“焰奴啊,我额外给你备了几篮子火龙果,你可以烧个尽兴,莫要再吓你房中丫鬟。看在你立了大功的份儿上,便不用去火室了,下次可没这么便宜。”
炎烈对着碧茹瞪眼道:“又是你这丫头嚼舌根?!”
碧茹委屈道:“我可不敢说,却也奇了,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旷麟夕故作嗔怒道:“做错了事不好好悔过,反要责问传话之人。焰奴许久没去火室了,是不是该去练练功了?”
炎烈不由一颤,往昔严厉狠辣的小姐又回来了,忙叩首道:“属下知错了,小姐不能陪属下去马场,属下实在无聊,便跟丫鬟开了个小玩笑。小姐饶过属下这次吧,属下再不敢了。”
旷麟夕笑道:“知错就好。说到骑马,今日天气甚好,这便去吧。”
一旁默不作声的灰魑诧异道:“小姐不怕相爷责怪?”
旷麟夕挥挥手道:“自然不能在自家马场,免得父亲生气。哥哥偷偷给退出朝堂的那些老家伙修了个宫殿似的宅子,供他们在里面休养玩乐,那马场可比相府的大上两倍多,那些老家伙又不用,咱们正好尽兴。”哥哥也真是高明,居然用移石换木之策将权臣虎将内部之人逐渐更换,使其势力逐渐瓦解,又用最后的重压和重利使先前主战的掌权派退出朝堂。不费一兵一卒,使半年前还叱咤风云的主战派长城尽毁。如今大权又落入哥哥统领的门派手中,国王也有意让哥哥复职,他为何要百般推辞呢?旷麟夕百思不得其解。
却说络雪命烈熔、容夜颐等回虎地安顿族人,独自走出房门在府中闲逛,不觉到了旷月晟的住处。不同于旷麟夕及相府诸将的寝房,这位相府公子的房间甚是清雅,一望之下,竟无半片金石,只用寻常花草装饰,寥寥挂放着几个御赐的珍器古玩,便好奇走了进去。中部是书房,那月公子正拿着竹笔,颇为认真地在木简上写着字。书桌后面的墙上开着两个三尺高的窗子,精致透明的青色琉璃镶入其中,柔和的月光透射进来,与放在书桌上的琉璃盏交映,使月公子的玉容更加唯美。近前细看,却见那竹简上洋洋洒洒地写着“合弱连强之策”,字字狠练,句句见血,络雪不忍再看,转身便走。
突闻后面一声惊叫,络雪转过身,见旷月晟捂着被砸到的头,表情极为痛苦。原来络雪方才走得急了,碰落了如山般的书简,将这奋笔疾书的月公子砸个正着。“对不起,我……”络雪忙上前为他疗伤。
“我没事,难得小姐过来,快坐吧。”旷月晟虽是受了些痛楚,但见络雪突然在房里出现,心中甚是欣喜。
络雪看着窗外的月光,道:“我要走了。”
旷月晟不由一急,拉住她的手道:“为何?”
络雪不便直言,只淡淡道:“琐事缠身,不得不走。在相府打扰多日,也该回去了。”炎火之劫不时有发作之兆,虽一直服用樱丸压制,每月还是要到寒石地修行几日。
“小姐何时回来?”旷月晟问道。
“公子需要在下吗?”络雪看着旷月晟深邃的眸子,道,“公子是乱世英雄,而在下只想保全虎地生灵,不愿卷入乱世之争。”
旷月晟道:“乱世为众生之哀,绝非我所愿。小姐可知我为何不愿重回朝堂?因为我不想听到战争,不想听到有人流血。朝堂上与各国间的尔虞我诈也非我所愿,我何尝不知国王对我的忌惮,朝臣对我的嫉恨,越商国对我的仇恨,可为扭转乱世,我不得不利用权贵,为万民谋得安宁。”
这个柔弱的人类,竟有比仙子还要宽广高尚的胸怀!络雪不由心生敬慕。
见络雪不说话,旷月晟不由羞红了脸,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说出这么多不曾说的话。“在下失礼冒犯了,还望小姐恕罪。”
络雪笑道:“好端端的,说什么“冒犯”、“恕罪”的事,好像我在审犯人一样。”
旷月晟挠挠头道:“小姐可是原谅在下了?如此便不走了吧?”
络雪笑着点了下他的额头:“你呀,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我回去自然不是因为恼你,确实有要事。”
“那何时回来?”旷月晟不依不饶道。
“十日。”络雪道。
“不行,七日便回来。”旷月晟摇着络雪的衣袖道。络雪每月在寒石地修行三日,相府与虎地间驾云来回有四日行程,正好七日。
青玉戒尺
络雪看着孩子般耍赖的旷月晟,不由诧异。方才还是满腔热血与无奈的乱世英雄,才眨眼功夫便变成稚嫩可爱的少年了。络雪拗不过他,只好应道:“好,七日便回。”
却说妖蛊幽影休养了几日,又得灵境日日照顾劝导,心绪平静下来,应旷麟夕之令,带着手下邪魍,邪魉等妖灵,赴境璃水宫大战一番,将瑛花堂堂主璃若明也擒了回来,与兰花堂堂主璃若清关在一处,用蛊毒问出不少有关境璃水宫和越商国的情报。旷麟夕大喜,下令重赏,幽影的住处又是一番装饰修整,其华贵程度与王室不相上下。
幽影回到相府,却寻不见灵境,只说搬出去了,不知何时能回。幽影不由大发脾气,拿起一樽玉瓶便要往地上摔去,却见碧茹走了进来,怯怯道:“影将先别砸,小姐还有赏。”拿出一青玉戒尺,颤抖着递给幽影,“这戒尺影将可喜欢?若是不满意,小姐那里还有金银等材料,供影将选用。”天啊,让她送这种东西,小姐就不怕这妖蛊发飙?
幽影却突然安静下来,小心地将玉瓶放好。上次就是因为乱摔东西,才被灵境狠狠教训了一顿。想到这些,不由羞红了脸。伸手接过那戒尺,觉得凉凉的,硬中带着点儿韧性。
真被小姐猜中了,这影将竟然没脾气了。碧茹清清嗓子,继续道:“境姑娘说了,影将若是再摔东西,便再不回来了。”
幽影抓住她,激动问道:“她在哪儿?”
碧茹道:“她想见你时,自然会回来。”
幽影厉声道:“我答应她,再不摔东西了,让她快滚回来!”
碧茹笑道:“影将别激动,我只是转达境姑娘的意思而已。她还抱怨说,前段日子照顾你受了不少闲气,再见面一定要用戒尺教训你,很过分不是?干脆禀报小姐,别让她再回来了。”
“你敢!”幽影怒道。
碧茹忙怯怯地退到后面:“我不敢……自然是不敢……”
幽影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地说:“我答应她便是,随她处罚。”
碧茹笑道:“那……我先走了……”忙转身向外跑去,还真如小姐所料,这影将真是被境姑娘制得服服帖帖的。
“等等。”幽影突然道。碧茹只好停下来,回头问道:“影将还有什么吩咐?”完了,要发飙了吗?死定了!
“帮我在这戒尺上刻上灵境的名字,还有那张惹人厌的脸,也一并刻上去。”幽影别扭地要求道。
碧茹颤声应道:“是。”伸出带着利刺的藤蔓,正要往上刻,忍不住问道:“她有没有姓氏?”
“苍木。”幽影没好气地答道。
仿佛确实是这个姓,碧茹恍惚记得灵境说过一次。影将记得还真清楚。看着幽影所指的位置,犹豫道:“确定要刻在这里吗?这样影将身上会印到字的。”
“不用你管!”被人说中,幽影不由玉面通红。
却说灵境跟着络雪从虎地回来,便径直跑到幽影的住处。刚一进屋,只见一片金碧辉煌,“不好,走错了。”忙窘迫地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幽影一声断喝,飞身上前,将门死死关上。
灵境吓了一跳,见到幽影,方回过神儿来,笑道:“你这地方……怎么不一样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
“少废话,进来!”幽影厉声道。
灵境跟着走了进去,乖乖,越到里面越是豪华,才几日功夫,这孩子上哪儿发的横财。还未及细看,美玉砌成的巨床上传来不耐烦的催促:“你磨蹭什么?”床帘微开,美男精致的脸探了出来。
“你……你想做什么?”灵境怯怯地问道。他不会是想……罢了,谁怕谁呀,灵境一把拽开床帘,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美男趴伏在床上,身旁放这一青玉戒尺。“你这是做什么?”灵境问道。
幽影以为她在调侃他,越发羞红了脸,一言不发。
灵境见他不说话,不免尴尬,拿起青玉戒尺细看,不由一惊:“你……你怎么把我的名字刻在上面,还有……还有我的脸。”挥起戒尺打了下去,“下流!”看看那戒尺上的印子,突然想到什么,灵境忙丢了戒尺,不敢再打了。
幽影有些失落地捡起戒尺:“你不喜欢,我便再换一个好了。”说着将戒尺向地上扔去。
灵境忙伸手接住:“乖乖,这可是青玉呀,金贵着呢。以后不许乱扔东西了,否则我……”想起方才的情景,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