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结束了吗?紫月姐姐,小幻果然很没用,只替你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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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寂静的山谷里,清脆的敲打声不断回响着。山谷四周都是峭壁,没有一株花草,仅有的一条河流看似清澈,却是一眼望不到深处。河边,一道清丽的身影静静地立着,精致的五官令人惊叹造物主的巧夺天工,眉眼间淡淡的忧愁非但没有毁了这般美丽的容颜,反而让人更为其添了一份怜惜之情。然仔细望去,才发现,她竟不是真人,而是一具灵魂体。
“唉。”又是一声叹息传出,这已经是“她”不知多少次的叹气了。
寻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清瘦的身形映入眼帘,十三岁大小的模样。全身的粗布麻衣没有一丝完整,苍白的脸颊更是不含一丝血色,就这样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一丝生气。
在她左手边五十里处则是万丈高崖,抬头望去,却是一眼看不到尽头。难以想象,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境地,才会令得这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这般丧命于此。
“北冥月,看到这样的结果,你还想再辩解什么?她只是逼不得已?只是年少无知被人利用?别在犯傻了。隐忍了这么久,你到底得到了什么?终究还是你太天真罢了。世家子弟,又有几人可以真心相待?”灵魂少女自语着,嘴角掀起一丝苦笑。
北冥世家的大小姐北冥月,世人皆知的病秧子,一出生就经脉寸断,请了无数药师来看,只得出了其活不过十五岁的结果。然而其母赵氏,北冥家的大夫人却并不相信道士的话,不断的找办法,放言道,只要她活着,定会让她修武。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北冥月五岁那年,赵氏突发疾病去世,只留下北冥月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因为当年赵氏出现的突然,身边伴无一人,且身受重伤,只因为她是个药师,还是一个高级药师,药师本就极为难得,更何况高级药师。以此为筹码与将军府做了交易,才得以留下。
母亲在世时,她还是北冥府的大小姐,而母亲一去世,她便成了众人唾弃的病秧子,不能修炼的废物。玄天大陆是以强者为尊的世界,在这里,能力远比权力更为有力,一个强者,足以撼动一个国家。
北冥月缓缓向自己的身体靠近,若不是她轻信了自己的三妹妹北冥薇儿,自以为除了母亲以外唯一真诚待她的好妹妹,或许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从未想到,一向看似温婉可爱而又胆小的三妹妹,却有那般心机。
收买人心,步步为营,那般小的年纪却是下得如此大的一盘棋。到底她还只是旁系子弟,只因为天赋异禀才被接到主家培养,多年策划,她也终究是在老将军眼中有了一丝地位。
她也算作茧自缚了吧,以为她对自己好,便将赵氏当年留给她的一些保命手段给了她。现在反而是让她用自己给她的东西杀了自己。不过对于那些东西,北冥月也算是有了一些清晰的认识。
亏得当初并没有全部给她,只是给了一些自以为她能用的。大多还都留在了自己手上。她也不傻,好东西白白送出去人家不能用,给了也是白给不是?但她也是为了北冥薇儿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过这也同时为自己留了一条不算后路的后路。因为她现在没有实体!
北冥月自小便博览群书,更有赵氏的悉心教导,她懂得知识比一般人多上许多。所以她现在只剩下了苦笑。就算是古籍里也没有记载过灵魂离体依然可以存世的案例,而对于自己还在这里虽然奇怪,但也无可奈何,看着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回去,这是怎样的感觉也只有她懂了。从出现到现在,前前后后,她已经试过不下百次想要回去自己的身体,可惜都失败了。
几乎每次她都从自己的身体穿透过去。即便知道不可能,但此时她却仍然想试试。她不知道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后一段时间到底会怎样,自己会不会消失?还是有其它种可能?她还想要报仇,她不想就这样就消失,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比如母亲赵氏的死因。赵氏当年死的太蹊跷了,她并不相信赵氏是因病去世。因为赵氏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之前所受的伤早就好了,又怎么会有什么暗疾。经此一事,她更加确信赵氏的死并非偶然。
北冥月走近血泊中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出手。就在那透明的手指快要碰到身体时候,血泊中那少女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北冥月吓得顿时向后退去,跌坐在地,一脸惊魂未定,抬眼看去。只见血泊中原本已经没了生气的身体此时却是有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北冥月一脸惊恐地看着。
血泊中,少女轻轻动弹了一下身体,紧接着,万蚁蚀骨的痛感瞬间刺激着脑神经。与北冥月灵魂体呈现出来的面容完全不同,原身体拥有着平平无奇的面孔,原本应当黯淡无光的眼瞳此时却有着不相配这张脸的星眸。
皱了皱眉头,她微微转头警惕地扫了眼四周,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她心存疑惑,这是哪里?随即看向北冥月,眼中的警惕稍稍褪去,她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危险。
面对这种情况,幻冥没有丝毫惊讶,毕竟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她都还能活着,那么这个灵魂体的存在又有什么可惊讶的呢?只不过,她发现了,这不是她的身体。
微微张了张嘴,幻冥想问点什么,“你……”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只发出一个声音,她便没了声音。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全身微微颤栗着,这样的疼痛,前所未有,哪怕前世最残酷的训练,也不及这十分之一。这副身体,全身的骨头都断了!甚至还有一些骨骼已经粉碎!
听到那细微的声音,北冥月立即回过神,看着幻冥面部有些狰狞的模样,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脸上仍然有些害怕的神情。忽然想到了什么,暗暗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你,你感觉,怎么样?”
幻冥已经稍稍缓过劲,喘了几口粗气,回答道:“水……”
听到幻冥的话,北冥月眼底闪过一丝哀伤,“我,碰不到实物。”
幻冥沉默了,然而不稳的呼吸还是说明了她此时的状态并不太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道:“扶我,试试。”
北冥月不假思索道:“不行,你的身体不能动。”她虽然无法探查身体的伤,但单从那片被鲜血染得深红的地面,北冥月已经可以看出她受的伤到底有多重。而且在幻冥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她和她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她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
“死不了。”幻冥冷着小脸,带着淡淡的疏离,漠然道。现在只要不动,她几乎感觉不到痛,身体已经痛得有些麻木。
目前北冥月看似无害,但是现在除了她自己,她再也不愿去相信任何人。因为如果不是自己轻信了他,紫月姐姐也不会为此丧命,一念至此,幻冥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然而让幻冥诧异的是,北冥月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强硬道:“不行就不是不行,你现在只能听我的。”
幻冥看了她一眼,那熟悉的眼神让幻冥微微愣了一下,曾经,紫月姐姐也说过一样的话,也是这样的神情。微微沉了沉眼眸,埋下眼底的忧伤,幻冥道:“试着,碰碰我。”
这次她没有拒绝,慢慢伸出手,不知道是第一次这样面对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害怕,还是因为幻冥的注视让北冥月紧张,北冥月透明的手微微颤抖着。
两掌相碰,这一次,北冥月碰到了实感,有些难以置信的,北冥月伸出另一只手,摸向幻冥的手臂。“不是错觉,我摸到了,我摸到了。”北冥月眼睛里透着激动的光,闪耀的光芒让幻冥的心神微微震动。
只见北冥月忽的低头看向幻冥,张了张口,却又沉默下来。看着她的样子,幻冥似有所感,缓缓道:“幻冥。”北冥月猛地看向她,有惊讶也有惊喜,顿时笑道:“幻冥,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冥?我叫北冥月,你可以叫我月。”
北冥月笑得很开心,她知道,幻冥对她始终有着巨大的隔阂,但她如今只有她了,所以她并不介意她的疏离,此时的她和她不是一样的吗?只要自己将心比心,她知道她迟早会接受自己的。
看北冥月那欢喜的笑脸,幻冥不禁也微微扬起了嘴角。然而接下来,幻冥的脸微微变换,逐渐演变为惊讶。北冥月疑惑地看着幻冥变换的神色,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刻,她就被一道银白色光环弹开,摔在地上。
“冥!”北冥月转头看去,只见幻冥的身体正被那道光包裹着。银白色的光环中隐隐透着丝丝金线,却并没有一点危险的感觉。北冥月却依然紧张地看着光环中央的幻冥,即使知道这光环似乎并不会伤害幻冥。
却见幻冥身上的伤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光环如潮顷刻间收入幻冥体内,而幻冥的身影也逐渐显露出来。北冥月连忙跑去扶住她下落的身体,“冥,冥。”
唤了两声,却见幻冥依旧紧闭双眼,但呼吸却是平稳,只是昏迷了,北冥月稍稍舒了口气。抱着她的身体,在一边干净的地上轻轻放下,坐在一旁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