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人穿行于树林间,余坤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看着眼前稀疏的树林,被仿佛渔网一般的藤蔓阻挡去路,他不由停下脚步。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一路走来,众人既没有找到变异猿,也没有遇见任何危险。不知不觉间,众人先后松懈下来。余坤起初还提醒几次,后来发现不少人不耐烦,也就不再多事。
余坤早就发现,一直远远跟在身后的吴宾等人。他没有在意。树林里的危险,可不一定就是来自前方。
眼见众人多少显露疲惫,余坤走到几位团队首领身边。他指着不知绵延多宽的藤蔓网络,询问:“咱们是绕开这些藤蔓,还是直接破开,笔直走?”
几位被推举出来的首领,一时犹豫不决。眼前的树木稀疏,也没有多少灌木,众人的视线不受遮挡。一眼望去,缠绕大树的藤蔓组成防护网,无法瞧见尽头。想要绕过去,不知还要走多久?
可是,如果直接破开藤蔓,众人没有趁手的工具。眼前的藤蔓,足有手指粗细。一位首领尝试拉扯,发现其很是坚韧。
终归是要费工夫,几位首领干脆让余坤拿主意。
余坤等人正在讨论,队伍的末尾骤然嘈杂起来,显露混乱。余坤等人刚刚察觉,李嘉和为首的几个伙伴,已然冲到余坤眼前。
只见李嘉和几人,既有欣喜,也有惊惶,指着队伍末尾急促道:“余坤,出现啦!变异猿出现啦!就在队伍后面。”
余坤急忙提着木矛赶向队伍末尾。冲开遮挡视线的人群,余坤还在寻找变异猿的踪影。李嘉和几人遥遥指向百米开外的林间空地:“在那里!是吴宾他们先遇到……”
余坤扭头一瞧,果然看见数十米外,吴宾等人挤作一团,正与一道漆黑的身影对峙。
余坤扫视身边紧张的人群,低声道:“咱们慢慢靠过去。注意各自的武器,准备随时战斗。”说完,他率先迈步。
吴宾的身体微微战栗。他手持木矛,注视十多米外的变异猿,心情复杂无比。他欣喜于自己首先发现变异猿,也对即将开始的战斗紧张不已。面对变异猿那张丑陋的面孔,吴宾既厌恶,又担心。他的脑海,不由浮现昨夜观看的影像。变异猿徒手撕咬猎物的血腥画面,不停在眼前闪现。
吴宾握紧木矛,吞咽唾沫。他想抬脚,却怎么也动不起来。很快,吴宾打消战斗的念头。他环视躲在自己身侧、乃至身后的几位同伴,愤慨的呵斥:“我说,你们倒是上啊!躲在我后面干什么?”
几个青年缩作一团。有个年轻的小伙,抓着吴宾的手臂,心中暗自羞惭,却理直气壮的道:“吴哥,那只变异猿,手里可是有武器。咱们唯一的武器被你拿着。你叫我们怎么上?”
没错,对面的变异猿同样手持木矛。虽然看起来有些短,但明显比吴宾手里的粗!
吴宾被人提醒,转头一瞧,心中愈发恐惧。他立刻把手中的长矛一递:“好!武器给你,你上!”
青年下意识伸手去接,又烫手一般急忙缩回。他吭哧吭哧,硬着头皮摇脑袋:“吴哥,我不敢!”
吴宾的脸瞬间通红,青筋直跳。因为气愤,也因为害怕。他环视身边几人,破口大骂:“你们几个年轻小伙儿,身强体壮。你们不上,难道叫我这个糟老头子去战斗?”
吴宾的眼角,扫视到正赶过来的余坤等人。他心中不由一紧。吴宾急忙控制情绪,缓和语气鼓励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们谁要是杀死眼前的变异猿。吴哥我发誓,回到爱罗岛立刻赠送两万联邦币!”
吴宾看见几个人眼睛发亮,却依旧挤在身边不敢动作。他只得威胁道:“你们可要抓紧机会。余坤可是带人过来了。要是变异猿被他们杀死,吴哥可不会认账。”
几个青年扭头一瞧,这才发现余坤等人浩浩荡荡而来,顿时心中一紧。有个板寸头,穿着花格子衬衫的青年,更加敏锐。他注意到,对面的变异猿隐隐有逃跑的迹象。板寸青年,急忙一把夺过吴宾手里的木矛:“吴哥,我去!你可要说话算话!”
“柳良,”吴宾呼喊板寸青年的名字,“吴哥向来说话算话。你放心,我们就在这里接应你!”
柳良胆气一壮,抓着木矛一步一步走向变异猿。他暗自算计:“现在人这么多。不说别人上来帮忙,我要是打不过,只需往人群里一钻。怎么都能逃回去吧?”
柳良用眼角瞟一眼,已然抵达吴宾身后的余坤等人,心中愈发安定。他集中注意,准备试探眼前的丑陋人猿。
变异猿本来打算离开,看见柳良缓慢向自己走来,犹豫几下,停止动作。心中的贪婪和腹中的饥饿,轻易驱散变异猿本就不多的理智。它单手举起短矛,主动迎向柳良。
柳良停下脚步,双手平持木矛,对准敌人。对面的变异猿虽然长着一口锐利的龅牙,身材确实矮小,只怕还不到一米四。而且,变异猿的身体相对瘦削,比寻常猿猴强壮,但不及影视里的大猩猩。
柳良感觉自己不乏胜券。他深吸口气,猛然前冲,双手握矛对准变异猿的胸膛刺出,使尽全力。
变异猿轻轻跳跃,灵巧的躲开刺来的长矛。它扭身,手臂一甩,用手里的短矛扫中柳良的腰眼。
柳良一声痛呼,只觉半边身子骤然麻痹。好在,他刚才前冲的势头太猛,按照惯性不由自主的继续跑动。这才躲开变异猿紧随而来的攻击。
身体的麻痹,来得快,去得也快。柳良强忍痛楚,扭身横扫木矛。变异猿本来距离柳良很近。按理说,它根本无法躲开突然而来的横扫。然而,变异猿突然纵身一跃,高高跳起,竟是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扫来的长矛。
柳良亲眼见证变异猿跳到半空,间不容发的躲开自己的攻击。他亡魂大冒,拔腿就逃。他一边跑向人群,一边大喊:“不行!这猴子会武功。我打不过。”
余坤就站在吴宾身侧观看战局。他清晰听到身边有人失笑,并且出言讥讽:“就打了两下子。不敢打就不敢打,还污蔑猴子会武功。”
旁人的讥讽,令吴宾颜面无光。他深感柳良无能,不由怒喝:“柳良,你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随时可以接应你。你若是逃回来,就别跟我混!”
“是哈,”吴宾身侧的青年机灵的附和,“柳哥,怕啥?这么好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你要是不想杀,就换我来。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冲上去,一人一拳也把这猴子锤死!”
柳良听见同伴的呼喊,心中犹豫。他脚步略缓,绕了个圈,打算再试一试。他猛然驻足,一个转身假意横扫,握紧长矛来回挥舞。
变异猿接连腾挪躲闪,终究没能躲开柳良的最后一次挥击。嘭!一声闷响,变异猿跌倒,摔出去两步远。
柳良大喜,急忙收回长矛,趁机刺杀。变异猿敏捷的翻身,却没能躲开。长矛刚好刺中人猿的额头。
柳良喜不自禁,正要再接再厉。对面的人猿仿佛无事一般,站直身体。它怒瞪柳良,面上的肌肉微微鼓动,显得愈发狰狞。
柳良注意到,人猿的额头有一点白色的斑点,但看不到任何伤口乃至血迹。他的心中泛起浓浓的不安。
人猿的双目转瞬赤红,且微微外鼓。它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嚎,全身肌肉迅速紧绷,且同样微微鼓胀。人猿甩飞手里的短矛,纵身扑向柳良,煞气逼人。
在人猿“变身”的时候,柳良就暗中准备。此时见对方扑过来,柳良立刻使出十二分力气,把手中的木矛狠狠扫过去。
砰!木矛轻易扫中人猿。巨大的力道,令人猿身不由己的侧飞出去,足足有两三米远。
未等笑容爬上柳良的脸庞,人猿几个翻滚站稳身体。它若无其事的几步助跑,再次猛扑而来,状若疯虎。
柳良一声大喝,弓腿刺出长矛。长矛准确刺中人猿的胸膛,却感觉像是撞上岩石,竟然微微反弹回来。
柳良恍惚确认,自己的全力一刺未能使敌人受伤。他的斗志瞬间崩溃。他右手一松,任由长矛掉落,转身就逃。
柳良一边飞奔向人群,一边叫嚷:“猴子会铁布衫,刀枪不入。大家快逃。”
众人一直严密关注战局。柳良的叫嚷,瞬间引起人群的混乱。
眼见有人真的转身欲逃,余坤急忙大喊阻止:“都别跑!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外星人的任务,逃避不了……”
余坤的大声劝告,很快中止混乱。逃跑的人很快停下脚步,再次远远的关注局势。
余坤看见柳良就要钻入人群,急忙大喊:“大家让一让,别挡住柳良。柳良,坚持住,先带着人猿跑两圈。我这就把木矛送来。变异猿已经被你打伤,只有你杀死它,才能获得外星人的奖励。”
原本,有几个胆大的人打算上前,尝试制伏人猿。可是,余坤的提醒,让几人瞬间醒悟。变异猿很可能已经被柳良打伤。众人就算杀死人猿,不但得不到奖励,反而浪费柳良之前的努力。
于是乎,不管是心怀热血,打算出手援助的热心人;还是想趁机杀死人猿的抢功者,纷纷后退,远离柳良。
而大多数人,本就不敢同人猿战斗,柳良跑来,他们自然远远散开。一时间,柳良跑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巨大的空白。柳良不由欲哭无泪:“自己原本想着,混入人群趁乱逃跑的……”
余坤很快跑到柳良身边大喊:“柳良,接着。”他轻轻抛出自己的木矛。
柳良看到余坤抛过来的木矛,但他没接。他已经毫无斗志,只想早点摆脱疯猿。柳良本想跑向余坤,但很快打消主意。他认为,自己有可能跑不赢余坤。柳良略一犹豫,忽然转向,带着人猿跑向不远处的吴宾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