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华照耀,就连天穹顶端的黯淡星辰,也被薄云遮挡。整个大地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凉风阵阵,吹拂草木,“刷刷”作响。
如此优良的条件,非常适合做一些隐蔽的事情。比如说“逃跑”。乌黑的夜幕能遮掩身形,草木的声响能掩盖动静。
李婉月蹑手蹑脚的翻出小院。她背着布囊,手提长剑,悄无声息的奔往山下。刚刚跑出三五百米,李婉月的头顶,忽然亮起一团青绿的光晕。光团不大,光线也比较黯淡,但足以照明百米方圆的事物。
青光刚刚亮起,一名绰约的女子缓缓从半空降落。女子落到李婉月跟前,恰好堵住前路。女子身穿绿衣长裙,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眉目如画。女子面对李婉月,苦笑:“婉月,你要偷偷去哪儿?”
李婉月轻咬嘴唇,沉默片刻:“我要去找我师父。”
绿衣女子哭笑不得:“婉月,我就是你师父!你想去找那个余坤?他已经不是你的师父;他也不配做你的师父。婉月,为师不是告诉过你。余坤,充其量,就是教你识字的蒙学教习。你现在修习仙法,有更广阔的……”
李婉月摇头,抓紧布囊的肩带:“他就是我师父。我不想待在锦霞派。我要去找他。”
“婉月,”绿衣女子强忍愠怒,和颜悦色,“为师不是已经告诉你。那个余坤,就像人贩子。他为了寥寥灵石,就把你卖给我们锦霞派。你还不醒悟?你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分量。他仅仅把你看作可以买卖的货物!”
李婉月面色一白,不免失落。她很快咬牙,倔强的昂起头:“我要找到他,亲口问个明白!”
绿衣女子泄气,一甩衣袖,严厉道:“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叫他师父。我才是你师父!好,我问你,人海茫茫,你要到哪里去找他?你觉得,你要多久才能找到他?”
李婉月早有考量,直接道:“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婉月,”绿衣女子正色,苦口婆心,“苍澜仙界地域辽阔,你现在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光靠双脚赶路,你要找到什么时候?而且,为师不会轻易放你下山……”
“扑通!”李婉月突然双膝跪地。她苦苦哀求:“师父,你本领高强,又是宗门长老。你就帮我找找他吧!”
绿衣女子气歪鼻子,用力甩手:“休想!要找你自己找……”
李婉月顿时起身,抬脚就要绕过女子。
女子甩手,袖中飞出一段绸带。粉红绸带缠绕李婉月,将她紧紧困住。李婉月奋力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女魔头……”
“住口,”绿衣女子怒火中烧,“再目无尊长,我就把你困上一百年!”
李婉月识趣的停止挣扎。她故作可怜:“师父恕罪,弟子知错了!师父,你就放我下山吧。等我找到他,亲口问个明白,我马上回来。”
“你,”绿衣女子怒其不争,哀叹道,“你现在实力低微,只怕还没找到他,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为师答应你,只要你正式筑基,为师就放你下山。到时候,你能御剑飞天,又能借助神识分辨。比起你用脚赶路,用肉眼查看,快速不知多少倍!”
李婉月沉默,魂不守舍,似乎暗自衡量利弊。
绿衣女子继续劝说:“你资质优异,只要肯用心,恐怕要不了两年就能跨入筑基期。苍澜仙界何其广大?天知道余坤会不会躲在哪个山洞闭关?以你现在的实力,怎么找?”
李婉月猛然抬头:“师父,你说话算话?”
烈日高悬,旷野里热气蒸腾。余坤提着行囊,指点不远处的山坡:“几位道友,日头正烈。咱们不如到那处破庙歇息片刻?”
两男、两女,总共四名修士,驻足眺望不远处的破庙,纷纷应允。
在余坤的带头下,众人偏离大道,顺着山间小径攀缘。五人都是先天武者,健步如飞。一小会儿功夫,众人步入没有院墙的破庙。
刚刚跨入正殿,众人皆是一愣。庙堂里没有活人,却有一具端坐的尸体。尸体闭目打坐,双目、鼻孔流下四条长长的血迹。众人先后散开灵识,再次确定,庙堂里的就是尸体。因为那人既没有心跳,也没有鼻息。
“怎么办?”白面无须的苏禾扫视众人。
面颊粉红的花容,转身跨出庙堂。她担忧的蹙眉道:“咱们还是不要自找麻烦。赶紧走吧!以免那人的仇家追上来。”
花容所说的那人,自然是指庙堂里打坐的尸体。
旁人却没应声。在场的四人,都算心存正气的热血人士。若不然,余坤也不会刻意结交。
余坤用念力扫描一阵,开口道:“那人估计已经毙命很长一段时间。看样子,他是中毒身亡。”
旁人纷纷点头。人高马大的齐展,瓮声道:“要不,咱们把他埋了?这个破庙,本来就是供大家歇脚的地方。总不能任他在这里发臭吧?”
花容转身眺望周围的旷野:“那咱们最好快点儿。以免撞见那人的仇家。”
身形矫健的胡萍点头附和:“总之咱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如果要埋,就赶紧动手!”
“那就埋,”余坤第一个跨步走向尸体,“同为修士,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众人一听,纷纷跟从。余坤早用自己的念力,检查尸体的全身上下。这人估计是仓促逃到这里。他的身上,居然没有携带任何财物。余坤念头一动,打算提前开始计划。
余坤双手抱起尸体。“啪!”一声轻响,一只锦囊从尸体的怀里掉落下来。
在场的五人,几乎同时注意到地上的鲜艳锦囊。花容忍不住惊呼:“是乾坤袋!”她的呼吸略微粗重起来。
其他人也凝重起来。大家都是散修,尚未筑基,可没有资本使用乾坤袋这样的储物法器。更重要的是,乾坤袋里,会不会有其他东西?
“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修士!”胡萍不动神色的感叹,暗中提防周围的同伴。大家相识也就十日的光景。天知道同伴会不会见财起意,杀人夺宝。
“你们怎么啦,”黑大个齐展俯身捡起锦囊,“大家几日来相处愉快,总不会因为一个乾坤袋就自相残杀?”
“就是,”余坤把尸体放到一旁,走到齐展身旁,“正所谓见者有份。齐展,快看看袋子里有什么。咱们也好平分。”
余坤的话,令其他三人瞬间放松下来。三人多少流露笑意。众人簇拥齐展,先后催促。
齐展拿着锦囊,凝神查探。他很快面色古怪的抬起头来:“里边只有六颗光球。其它什么也没有。”
旁人正在疑惑。齐展直接把锦囊塞进余坤怀里。余坤装模作样一番,也奇怪的把锦囊塞给苏禾:“你瞧瞧。真的只有六颗光球。”
接连传递。锦囊被五人依次查看。胡萍捏着锦囊,环顾同伴:“真的只有光球。而且看不清光团中心是什么东西。”
“管它什么东西,”齐展把手伸向胡萍,摊开手掌,“拿一个出来瞧瞧,不就知道!”
胡萍立刻把锦囊塞给齐展。齐展也不客气,把锦囊拿到胸前,径直拿出里面的光球。光球刚刚从锦囊里冒出来,就冲向齐展的眉心瞬间消失。齐展的神情,随之变得呆滞起来。
其他人大惊,纷纷担忧的呼喊:“齐展,你没事吧?”
齐展沉默片刻,才心不在焉的把锦囊塞给胡萍:“没事。是好事。你们也赶快取出光球。”说完,齐展居然闭起眼睛。
胡萍看看旁人。她略作犹豫,又看看眼珠不停转动的齐展。胡萍一咬牙,也取出一颗光球。光球刚刚出现,同样冲向胡萍的眉心消失。
胡萍呆滞片刻,渐渐泛起喜色。她心神不属的把锦囊塞给花容:“你们也赶紧融合光球。”
花容接住锦囊,略作犹豫,也取出一颗光球。相似的一幕,再次发生。最终,锦囊被苏禾拿到手里。包括余坤在内,每个人都取出一颗光球,并被光球没入眉心。
良久,沉默发呆的众人先后回过神来。
胡萍喜不自禁:“居然是神道符敕。现在,我们大家都是真君敕封的轮回力士。我们要发达啦!”
“嗯哼,”余坤咳嗽一声,“我说,咱们是不是先把这尸体埋了。然后赶紧离开。”
众人瞬间惊醒,纷纷行动起来。
在附近的山头把尸体掩埋。众人向北狂奔一阵,放缓速度,边走边聊。
经历两日赶路,五人终于在苍茫山林间找到一座破败的道观。根据符敕的解释,这座人迹罕至的道观,正是福德真君目前的道场。
五人兴高采烈的冲进道观,纷纷一愣。道观里并非空无一人。在那座面目模糊的神像下面,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在闭目凝神。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中年男人缓慢转身,展露笑颜:“你们是新来的轮回力士吧?我叫曹宁,算是你们的前辈。我是在半月前,获得真君的敕封的。”
花容错愕,忍不住询问:“还有其他的轮回力士?”
“当然啦,”曹宁理所当然的点头,“为了保密,我们还是自称轮回者吧。按照我们的统计,除掉你们,现在至少还有8个轮回者。最早的是老代,他叫代宗豪。早在一个多月以前,老代就受到敕封。他估计是第一个轮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