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坤巡游大梁国,已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起初,昭武女皇似乎并不同意余坤离开长洛。余坤出游的请求,久久没有得到答复。后来,不知何故,女皇突然批准余坤外出的请求。很自然的,那个目无尊长的骄横公主,再次被塞回余坤身边。
余坤并未处罚李婉月。李婉月表现得非常奇怪:面对余坤时常投以愤恨的目光,在外人面前又装出一副乖顺徒弟的模样。她似乎忘记,自己曾说要跟余坤断绝师徒关系。
鉴于李婉月虽然经常言辞上忤逆,却基本服从指令。余坤也就听之任之。对方毕竟是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
三个多月以来,余坤借助皇家的威势,以及自己经营的名声。他先后拜访许多名门大派,以及武林名宿。余坤渐渐得知“飞升”的真相。
原来,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人能够凭借己力,破碎虚空。所谓“飞升”,居然只是通过传送阵,呼叫上界仙使。待仙使降临,会检查宗师境强者的资质。如果满意,就携带前往修仙界。若不满意,就传授少许高深的武学心法,任其滞留元洲。
飞升的真相,只在先天宗师的圈子里流传。别说世家豪门,就连九五之尊的昭武陛下,也不曾知晓。据说,这是某任仙使传下的法令:传送阵的事情,只能告知宗师境的先天武者,而且不得随意外传。
连通修仙界的传送阵,就位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内。该派唤作“静林宗”,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以致一二流高手从未耳闻。
别看静林宗地处深山老林,门人极少外出游历。它的底蕴和实力,却庞大得足以改朝换代。因为许多被仙使淘汰的宗师,就藏在这里隐修。他们每日苦修仙使传授的仙法,就指望哪日凝结假丹。一旦结丹,他们就算满足仙使的标准,归入“勤能补拙”的可造之才。继而被带往仙界,获得更好的修炼条件。
或许正因为眼界开阔,志存高远。那些隐居静林宗的老怪物,不但很少外出走动,而且几乎从不收徒。以至于静林宗这个庞然大物,就这么默默屹立许多年。
余坤能知道静林宗的名声,能知道飞升的真相,全赖他战力强横,先后与几位宗师打成平手。余坤的名声在宗师强者的圈子里流传,静林宗门徒自然找上门来。他们告诉余坤真相,而且询问余坤是否愿意前往上界。余坤正中下怀。
静林宗掌门青林子,告诉余坤:传送阵消耗巨大,每隔三十年才能开启一次。余坤的运气比较好。今天正好轮到传送阵开启。再有两个多月,仙使就会降临。
余坤不想再等三十年。所以,尽管感觉仓促,他打算见见所谓的仙使,看看能否搭个顺风车。
余坤返回长洛城,与女皇深谈一番。他没有借机大肆搜刮物资。因为从青林子口中,余坤得知,上界物产丰饶,元洲出产的东西带上去,一文不值。
余坤同女皇达成交易:接下来的两个月,诛杀精怪的力士,把所有功德无偿赠送给余坤。而余坤则尽力帮助李婉月,一同前往仙界。
两个月后,哭哭啼啼的李婉月,跟随余坤,来到大山深处的静林宗,见证仙使的降临。
月华笼罩大地,宽阔的广场上,一个类似八卦的法阵,正在散发五彩的流光。光华流转,静默无声。足足等待一刻时间,流光猛然大亮,传送阵中心,显露两道人影。
那两道人影,一男一女,外表双十年华,衣饰华丽而飘逸。
未等余坤细致打量两位仙使。青林子带领诸多宗师强者上前行礼:“青林子携元洲同道,拜见两位上使。”
余坤无法,只得紧紧跟从众人。
众人行礼完毕。魁梧的男仙使开口道:“无须多礼。我名虚德,旁边这位唤作白露仙子。我俩就是这一届的考察使者。正事为重。本届的待选者留下,其他无关人等,请先离开此地。待我们完成师门重任,自然会为大家解惑。”
老一辈的宗师强者,纷纷行礼告退。广场上,很快只剩下十几道人影。
虚德和白露,扫视留下来的人影。他们很快察觉李婉月的存在。李婉月虽然已入先天,但未至宗师境,显然未达标准。虚德两人不免暗自不快。
待其他无关人等彻底消失。虚德两人迈步,走到人群跟前。虚德正色道:“有关飞升的情况,青林子估计已经通告你们。我再正式声明一下。我身后的传送阵,是我锦霞派花费巨资修建。而且,往来穿梭两界,消耗甚大。所以,如果你们有幸被选中。待抵达苍澜仙界以后,你们必须拜入我锦霞派!”
十几个宗师强者,纷纷攘攘的应答。余坤和李婉月静静站在角落。
虚德摊开手掌,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青绿玉璧。他冲距离最近的武者道:“你先过来,握住玉璧,全力往其中灌输真气。”
那人点头,依言而行。很快,中年武者握住的玉璧,泛起暗淡的毫光。
虚德皱眉,伸手拿回玉璧:“你的资质太差。且先出去等待吧。”
中年武者不忿,勉强保持礼貌,告退离去。
一个接一个,宗师武者先后握住玉璧灌输真气。玉璧多少散发光芒,有时似萤火,有时似灯笼,有时似火炬。虚德依次点评,要么说“太差”,要么说“尚可”。他始终未曾说明,有谁一定能前往仙界。他只是让完成检测的人,到院子外面等待。
余坤故意落在后面。转眼,等待检测的武者,只剩他和李婉月两人。
虚德的眉头愈发高耸。他漠然的把玉璧递给余坤。
余坤接住玉璧。他解除白骨珠的屏蔽功能,全力灌注真气。玉璧转眼泛起萤火一般的毫光。余坤见状,暗自不满:“以眼前的亮度,十七个人里,我恐怕只能排倒数第三或者第四。这样是没机会前往修仙界的。”
余坤暗中加大真气的输出。可是,他手里的玉璧,就是不见增强亮度。
一小会儿,虚德伸手摊开手掌:“可以啦。你的资质比较差。”
余坤一边递还玉璧,一边疑惑不解:“不该啊!我没有隐藏实力。而一年多以来,我修行《化龙诀》进度很快。我的资质,不该如此差才对。”
余坤却是不知。虚德手里的玉璧,主要针对人族设计。余坤因为修炼《化龙诀》,现在可谓半龙半人。玉璧也就无法准确检测他的资质。
余坤抛却疑惑,暗自思索对策。
虚德看一眼,等在余坤身侧的李婉月。他没有递出玉璧,而是不满的转向,一直静立的青林子:“怎么回事儿?”
虚德指指余坤:“这人只是勉强达到标准。”虚德又恼火的指点李婉月:“这女的更是差得老远。你莫不是徇私舞弊,妄图欺瞒我等?”
青林子急忙诚惶诚恐的解释:“仙尊恕罪!这位修士,名叫余坤,是大梁国的国师,乃……”
青林子本想解释,余坤是福德真仙的记名弟子。可是,青林子更清楚苍澜仙界的状况。所以,他对余坤仙人弟子的身份,一直暗中怀疑。现在真正的仙门弟子当面,青林子为避免犯错,干脆帮助余坤遮掩。
青林子略过余坤。他走到李婉月跟前,介绍道:“这位女修,唤作李婉月,乃大梁国当今陛下的掌上明珠。”
虚德面色稍霁。锦霞派每隔三十年就会派人前来元洲。大梁国立国已久,虚德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白露仙子走上前来。她与虚德并肩站立。白露笑容和煦的打量李婉月:“师兄,既然是大国公主。咱们有缘相遇,不妨测上一测?”
虚德略作犹豫,想及青林子以往并无错失。他点头把玉璧递向李婉月:“那就测试一下吧。仅仅只是测试。”
谁想,面对虚德递来的玉璧,李婉月根本不接。她冷淡的摇头:“我不想测。”
“你……”虚德愠怒,僵在当场。白露愣怔。青林子暗自着急。
余坤心念一动。对于自己检测出来的资质,他突然有种猜测。余坤伸手夺过虚德手里的玉璧。他将玉璧塞给李婉月:“上仙垂怜,你怎能不识好歹?叫你测,你就测!”
李婉月不满的接住玉璧。她瞪余坤一眼,终究乖乖的往玉璧里灌输真气。
玉璧散发光芒,初始像萤火,转眼亮似火焰。光芒的强度仍旧不断攀升,越来越亮,很快仿佛璀璨的太阳。阳光刺眼,余坤、虚德等人不由眯起眼睛。
玉璧释放的金光,愈发灼人眼球。李婉月却突然把玉璧扔向虚德:“这东西好烫。我拿不住!”
玉璧飞到半空,“哄”的爆裂开来。强光横扫,使得余坤等人短暂目盲。
余坤接连眨眼,听到虚德的怒骂:“我好心好意关照你。你居然毁我法器?”余坤散开念力,冲到李婉月跟前,挡住虚德抓来的手臂。
虚德不依不饶,出手更加狠辣。余坤抵挡两下。虚德的肩膀,忽然被白露抓住:“师兄,住手!玉璧炸了!”
“玉璧炸了,”虚德暂时停手,怒不可遏,“我们回去必受处罚!必须叫他们补偿。”
“师兄,”白露摇头失笑,“我是说,玉璧炸了!这位公主的资质……”
虚德猛然一愣,骤然醒悟:“你是说,仙灵道体?”虚德仿佛变脸,瞬间欣喜若狂。他再次伸手抓向李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