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首都长洛城内,紧邻权贵居住区的一栋酒楼里,余坤独自坐在二楼用饭。他雇佣的车夫和长随,坐在附近的另一张桌子旁,正在大快朵颐。
余坤显得心不在焉,半天才动一下筷子。他俯视热闹的大堂,若有所思。
余坤此来,是想面见当今的女皇,借助朝廷的力量,猎杀各地的精怪。可是,计划很不顺利。
起初,余坤打算以朝廷重臣作为跳板。然而,越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其家门口自荐的人就越多。余坤想要拜见朝臣,必须先过门房和管家的审查。
很自然的,管家要求余坤展示本领。余坤不会武功,身体尚未法则化,又缺乏能量。他只能展示纳米战衣的神异。管家看见余坤忽然全身冒出银甲,初始惊奇。然而,管家自恃见过世面,又身具武功。他直接出手袭击余坤。
等到余坤毫无招架之力,被打得左跌又倒。管家失望的摇头。他只道,余坤使出的是江湖把戏,属于障眼法。
余坤也想过,直接动用标准能量,借助圣木木片施展法术。可是,这个世界收集能量,实在不易。余坤现在只有327点能量。而制造一颗晶格兼银羲战甲,需要消耗100点能量。
从管家到朝臣,再到女皇。余坤至少需要施展三次法术,以便取信于人。白骨珠给圣木和玉片灌注法术,每次至少要消耗10点能量。如果余坤随便展示法术。他能招募的契约者,至多只有两人。如此一来,余坤后续收集能量的速度,就会大大降低。
毕竟,精怪分布稀疏。契约者收集能量,大半时间要花费在赶路上。两个人还是三个人行动,差距非常巨大。
余坤觉得,最好等到面见女皇,再施展法术证明自己。届时,尽量留下三百点能量,用来招募三名武林高手,让他们借助朝廷的驿站以及地方官府,垄断精怪的击杀。如此,方能最快的收集能量。
吃过午饭,余坤带领长随和车夫,走出酒楼。三人到处闲逛。余坤暗自琢磨扬名的方法。
一路行来,余坤撞见几个行为怪异的人:有人披头散发,身着红衣,赤脚在大街上引吭高歌。引来路人的避让和侧目。
有人端坐熙熙攘攘的闹市中心,肃穆的弹奏古琴,旁若无人。
有人站在御街旁的墙壁下面,一边豪放饮酒,一边在墙壁上奋笔疾书。
有人背着旗幡,上书“满腹经纶,天下无敌”。此人四处游走,却不见旁人搭理。
无需打听,余坤通过路人的交谈,就能知晓:这些表现怪异的人,并非有病,全都只为扬名。他们施行各种怪异、夸张的举动,只期望能被权贵关注,进而飞黄腾达。
余坤不由感叹:“大家都不容易呀!”他也因此,愈发苦恼。
时间缓慢流失,转眼快到傍晚,余坤再次踏上御街。远远的,余坤望见一支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北面而来。余坤像旁人那样,提前避让到御街边沿,静待那支队伍经过。
通过路人的交谈,余坤得知,正在走来的人马,属于婧阳公主的车驾。余坤不由眼睛一亮。这婧阳公主,名声极大。她是当今昭武陛下最小的女儿,极受宠爱。
当今陛下,因为继承夫位,登基称帝,所以同几个儿子的关系较为紧张。昭武女皇虽然还有两个女儿,却因为她们年纪偏大,早已远嫁。所以,这个婧阳公主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有求必应,养成骄纵的脾性。
余坤早在偏远的桐阳城,就曾耳闻这位公主糟糕的名声。
虽说传闻婧阳公主乖戾、蛮横,虽说传闻她已经搬出皇宫,开府建牙独居。可是,余坤也听说,婧阳公主仍然每天出入宫廷陪伴生母。余坤不由暗中转动心思:“要是有这位公主相助,自己想要拜见皇帝,就简单得多啦。”
余坤不由伸长脖子,眺望公主府的队伍。只见仪仗堂皇,衣甲鲜明。数十道人影,簇拥一辆由四匹马牵引的高大车驾。车驾有顶棚,没有四壁。但是因为厚厚帘帐的遮挡,余坤无法望见马车里的人影。马车四周,有数名骑士相伴。除此之外,其他人倒是依靠步行。
余坤注意到,整支队伍里,唯有几个女婢行走马车左右。其他随从,莫不是身形魁梧,披甲执锐的男儿。
随着护卫公主的侍卫走近,余坤不由回忆起一条传闻:据说婧阳公主喜欢收集美男,不惜巧取豪夺。余坤觉得传闻不假。他扫视越走越近的重重侍卫,发现每个人都是浓眉大眼、面白如玉。而且年纪都不大,基本二十左右岁的样子。
余坤看看队列整齐的侍卫,再看看他们鲜亮的盔甲和佩剑。余坤不禁犹豫:“这些侍卫,多半也会武功。我要是贸然上去,只怕徒然狼狈。”
余坤正要再想办法,忽然眼睛一亮。他注意到,就在自己的左前方,一个同龄小厮,正在偷偷摸索某个妇人斜背的包裹。
余坤立刻挤上前去,按住小厮的肩膀。他把小厮推搡到人群边沿,一脚狠踹对方的后臀。
小厮只是普通人,挣脱不了余坤的挟制。他身不由己的扑出人群,冲向御街中心。
因为余坤刻意控制,所以小厮笔直的冲向,行走最前的某位侍卫。婧阳公主,果然不愧乖戾、蛮横之名。她的侍卫,看见小厮面带惊慌,脚步虚浮的冲撞而来。侍卫问也不问,直接抬脚将惊慌失措的小厮踹飞起来。
余坤恍惚看到,小厮在半空喷出一口血沫。小厮飞出两丈远,躺在地上轻微痛哼,半天没有爬起来。
余坤见状,走出人群,踏上御街。他一边义正辞严的怒斥,一边缓慢走向踹人的侍卫:“太过分啦!你是要踹死他?没见他是被人推出来的吗?我亲眼看到,那个小厮是被别人推搡出来的。”
“你是谁?”踹人的侍卫,以及他周围的几个同伴,一起向余坤围过来。
余坤注意到,护卫公主的整个队伍,开始向中间的华丽马车收缩。大多数侍卫,并未在意余坤,而是冷静的向公主乘坐的马车集结。
余坤也没有在意远处的动静。他专心面对眼前的几个侍卫。他义愤填膺的指责:“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有没有王法啦?那个小厮本没有错,你们居然要踹死他!我就是个心怀正气的路人。”
踹人的侍卫,看看仍旧躺在地上痛哼的小厮。他朝余坤冷笑:“左右不过一个小厮。他冲撞公主车驾,就算踹死也是活该。何况,我刚才已经留手。既然你不是他的亲友,就赶紧滚。我没有功夫,陪你演戏邀买名声……”
“有眼无珠!”余坤勃然大怒。他挺直胸膛,微微抬起下巴,目视半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福德真君座下童子,身具无上法力!若非我慈悲心肠,早就施展法术,把你烧作飞灰!”说完,余坤重重冷哼。
踹人的侍卫,微微皱眉,面色愈发严肃。他的身旁,有个同伴低声嗤笑:“这人想出名,想疯啦!”
“放肆,”余坤不快的瞪一眼发声的侍卫,“愚昧凡人。便是你的主上,面对我,也得毕恭毕敬的执弟子礼。真仙当面,你不知抓紧机缘,反而冒犯……”
未等余坤说完,包围他的几个侍卫,纷纷气恼的拔出腰侧的佩剑。余坤正要施展法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大喊:“住手!殿下有令,把这人带回府邸,稍后处置。”
几个侍卫侧身一瞥公主乘坐的车驾。其中一人冷笑:“听到了吧?你是乖乖随我们前往公主府。还是让我们拔剑将你擒下?需知,刀剑无眼……”
“废话少说,”余坤飒然挥手,“我就陪你们走一遭。希望待会儿,你们不要哭着、跪着向我求饶!”
几个侍卫纷纷冷哼。他们尽管不快,却也没有逼迫余坤,只是伸手引路。公主殿下还等在后面。几个侍卫,现在只想早点把公主护送回府。待公主万全,他们自然有时间收拾余坤。
在几个侍卫的押解下,余坤走到队伍后面。余坤跟随浩浩荡荡的护卫队伍,慢慢抵达高门阔院的公主府。
余坤跟随两个侍卫,脱离队伍,跨入侧门。余坤穿庭过院,步入一座幽深的院子。院子里,不见人影。余坤一眼看到,院子中心,存在一只高大的铁笼。一头雪白的巨虎,正趴在笼子角落打盹。
两个侍卫把余坤带到笼子跟前,充满恶意的阴笑道:“公主殿下让你就在这儿等着!殿下待会儿就来处置你。别想逃跑!这里处于公主府中心,四周的院子里都有武林高手。”
两个侍卫说完,故意笑出声来。他们轻笑两声,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余坤无所谓的笑笑。他原地站立一阵,围绕铁笼漫步起来。等待片刻,公主没有出现,余坤开始四处游荡。好一阵,仍然不见有人进来,余坤走到门口。
两位陌生的侍卫,站立门口,阻拦余坤。其中一人按剑严肃道:“请阁下止步。殿下有令,不许你走出院子。请阁下返回院子等待。”
余坤驻足:“公主什么时候来?你们最好转告她。我非凡人,乃道德真仙。如此怠慢,未免失礼!”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面无表情:“请阁下回去。我们会禀报殿下。”
余坤又催促几句,转身走回院子里。铁笼里的白虎,正好睡醒。它看到余坤走来,不由张口低吼:“嗷哄……”
余坤走到铁笼跟前,面对壮硕的巨虎:“叫个屁啊!保持安静好不好?”
巨虎微微眯眼,继续吼叫,而且越吼越大声。
余坤听了几声,嫌吵。他心念一动,用银羲战甲覆盖手臂。余坤把手臂伸进铁笼,作势要打老虎:“闭嘴!再叫,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老虎似乎畏惧余坤银白的手臂。它向后一跃,再次吼起来。
老虎非常狡猾,居然懂得蹲在笼子中心,躲避余坤的袭击。余坤由威胁改为引诱:“乖,过来,我给你肉吃。”
老虎不为所动,就蹲在笼子深处吼叫。
余坤引诱一阵,无奈的放弃。老虎仍旧吼叫不休,余坤只能用嘴巴发表抗议。
“嗷吼!”老虎威风的吼叫。
“啊喵!”余坤缠绵的附和。
“嗷吼……”“啊喵……”
“咯咯咯……”余坤刚刚停止无聊的逗弄。院子门口忽然响起银铃一般的清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