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尤娜坐起身来,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张望院子里的银白月色。她默默想念后山的余坤:“余坤说,他的身体明天就能彻底恢复。他明天就要走了。他会去哪儿呢?他是游商,一定会去很多地方。我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里,尤娜沮丧起来。虽然接触的时间非常短暂,但几天的悉心照料,让尤娜的感情多少倾注余坤的身上。或许,在女孩的潜意识中,是把余坤当作归属于自己的宠物。就像路边捡来的小狗。如今,宠物的伤养好了,就要离开。尤娜难免失落和不舍。
“余坤是游商,以后说不定还会回到****村,”尤娜自我安慰,“余坤说,明天会报答我。我该向他索要什么呢?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
“咚咚咚……”院子的大门突然传来震天的声响。
尤娜竖耳聆听,略微等待。响亮的敲门声时缓时急,就是不曾停歇。尤娜等待一阵,始终没有听到父亲起床的动静。尤娜不由爬下床,打开门扉,走出柴房。她略微凑近大门,一边从大门缝隙里向外张望,一边大声询问:“是谁?已经很晚……”
“尤娜,”门外响起粗重的嗓音,“我是铁锤,快叫托尔大叔出来。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他商量。”
熟悉的嗓音,令尤娜放心下来。她一边转身,一边高喊:“好的,铁锤大哥,我马上去喊爸爸。”
未等尤娜走到主屋门口,她的继父托尔,拿着一把单薄的短剑走出门来。尤娜大略解释。托尔点头,吩咐尤娜返回柴房。
尤娜犹豫,没有听从父亲的指示。她远远的跟在父亲的身后。
托尔走到门口,隔着大门喝问几句。待确定门外的人的确是铁锤,托尔缓慢的打开大门。
大门外只有铁锤一人。铁锤面色严峻,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就站在门口,与托尔附耳低语。
片刻后,托尔转身走回院子。他面色凝重的走到尤娜跟前,递出手里的短剑:“有一伙儿马贼经过村子。他们想要赎金。我去取钱。待会儿,我出去以后。除非是我回来,不然你千万不要开门。”
尤娜点头,镇定的接过短剑。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在尤娜的记忆里,类似的情况,****村经历过三四次。马贼通常只会勒索一笔银币和物资,顶多杀死几个倒霉鬼。所以,尤娜并未害怕。
托尔忧心忡忡的走进主屋,很快出来。他径直走到门口,和铁锤结伴远去。尤娜重新关闭大门,卡紧又粗又长的门栓。她捡起短剑,走回柴房。尤娜走到角落缩作一团。她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关注大门的动静。
时间缓慢流逝。大门外隐约传来嘈杂的声响。“咚!咚!咚!”野蛮的敲击声骤然响起。
柴房里的尤娜身子一抖,下意识的用左手捂住嘴巴。
“咚!砰……”锤击声很快变作沉重的撞击。十几次大力的冲撞以后,大门轰然倒塌。少许烟尘飞起。
尤娜透过缝隙,能看到马匹和好几个男人的身影。那些男人非常健壮,身穿结实的皮甲。他们的手里,拿着火炬,或者银光闪闪的大剑。总计七八个男人,径直冲向主屋。
尤娜不由更加用力的握紧手里的短剑。她轻微而缓慢的移动身体,尝试从不同的缝隙里,看清大门口的情况。尤娜失望的发现,门口至少还有一个马贼把守。
尤娜放弃逃跑的打算。她紧紧的缩作一团,暗暗祈祷马贼不要发现自己。
尤娜忽然听见,主屋里响起女人的尖叫。轻微的撞击声和男声猖狂的大笑随之响起。女人的尖叫,变作凄厉的呼救。尤娜隐约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
很快,两道此起彼伏的呼救声,从主屋向院子里移动,变得愈发清晰。
尤娜抬起头,透过缝隙,看到几个马贼从主屋里相继走出来。他们的长剑,已经插回剑鞘。每个马贼的手里,要么直接拿着值钱的物品,要么拎着胀鼓鼓的小麻袋。其中的两个马贼,分别把尤娜的后母和妹妹扛在肩头。泰丽和斯嘉丽不停扑腾、挣扎,两个马贼时而用手抽打她们的肥臀,哈哈大笑。
马贼似乎没有查看厨房和柴房的兴致。他们径直走向大门。然而,泰丽和斯嘉丽,突然先后呼救起来:“尤娜,救命!快救救我们!尤娜……”
两个女人突然的呼救,令几个马贼突然安静下来。马贼们瞬间紧张起来,互相传递眼神。很快,拔剑四顾的马贼们,发现两个女人的呼喊,似乎朝向柴房。三个马贼把手里的财物递给同伴,先后持剑走向柴房。
尤娜心怀侥幸,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吱呀!”门扉的摩擦声响起。三个马贼略作试探,先后钻入柴房。他们轻易发现,躲在柴垛后面的尤娜。尤娜试图反抗,却被一个马贼轻轻踹倒。她手里的短剑,也因此失手掉落。
马贼无视尤娜的击打,把她扛起。另外两个马贼,捡起短剑,略微检查,先后走出柴房。
马贼们再次走向大门。扛着尤娜的马贼,行走一阵,忽然转身训斥:“老大不是叮嘱我们放火?你们光想着财货和女人,手里的火把是拿来做什么的?”
几个手持火炬的马贼一愣,这才想起,今晚的行动与往常迥异。他们忙不迭的应声,转身走回屋舍前,点燃大火。
大门口,尤娜三人,被马贼捆绑手脚。她们被马贼重重抛上马背。马贼牵着马匹,结伴向村子中心行走。尤娜在马背上奋力挣扎。她能望见,自家的宅院亮起熊熊火光。
沿途,尤娜还能看见其他马贼的身影。他们或者正在杀害村民,或者四处点燃大火,或者抢夺年轻的女人……
尤娜的内心愈发冰冷,愈发绝望:很少有马贼如此心狠手辣,因为这样会惹来贵族的围剿。除非,眼前的马贼实力强横,已经不惧贵族的兵马。
尤娜一路徒劳的挣扎,被骏马载到村子中心。她看到更多马贼的身影,也听到许多年轻女人的哭嚎和求救。
骏马止步,马背上的尤娜,听到恼怒的训斥声:“我叫你们杀人放火。你们带那么多女人回来做什么?”
有个马贼悻悻的解释:“老大,我们已经辛苦好几天啦!就不能用这些女人放松、放松?”
“放你M的……”马贼的头领愈发愤怒的训斥,“我们现在是在报复!马龙家族的追兵,就在后面。你们带这么多女人,是嫌咱们的速度太快?想被那群狗杂碎撵上?”
另一名马贼不舍的询问:“老大,那现在怎么办?”
头领深吸口气,压抑暴躁:“我们已经勒索到一笔赎金。等离开马龙家的领地,我自然会犒赏你们。你们可以挑选女人。但我警告你们,如果有谁跟不上大队伍,我可不会等他!现在,你们选吧。至于挑剩下的女人,统统杀掉!”
马贼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纷纷翻看女人的容貌,引发一连串的惊叫。很快,尤娜就被人从马背上推下来。
尤娜重重摔落地面,差点背过气。她正在黯然神伤,忽然听到附近响起“砰砰砰”的古怪声响。
古怪的声音时断时续,周围的马贼和骏马,同时混乱起来。骏马扬蹄嘶鸣,不安的踱步、践踏。马贼或者惊呼逃窜,或者拔剑冲向西方。
“砰砰砰……”古怪的声音密集的响起,时断时续。有骏马哀鸣倒下,也有马贼发出濒死的喊叫。
尤娜在地面不停蠕动身体,尝试张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以额头支地,几番尝试,都没能翻过身来。
“砰砰”的声音停歇,周围的动静略微平息。尤娜还在努力,清晰听到熟悉的呼喊:“尤娜,你在吗?有没有人知道,尤娜在哪儿?”
尤娜心头一热,激动的大喊起来:“托尼,我在这儿!托尼,你是来救我的吧!托尼,我在这里……”
随着尤娜叫喊,周围的女人也同时哭喊起来。有人大喊“救命”,也有人直接大喊“我就是尤娜”。
余坤侧耳聆听。他一面更换步枪弹夹,一面提防远处的人影。有马贼策马,从余坤的背后冲来。余坤从容不迫的换好弹夹,侧身把马贼的坐骑击倒。未等余坤用子弹打死,翻滚起身的马贼。步枪出现卡壳的状况。
余坤皱眉,心念一动,从白骨珠里调换新的步枪,抬手将冲向自己的几个马贼打死。余坤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个世界的法则,肯定与水蓝星差别明显。步枪经常卡壳,哑弹频发。我带来的热武器,威力虽然不错,却极不可靠!”
说步枪的威力不错,那是因为余坤明显感觉,子弹的破坏力乃至射程,同水蓝星上差距甚远。
余坤驱除杂念,在杂乱的呼救声中寻找。他迅速找到尤娜,一面用匕首切割绳子,一面无奈的解释:“都告诉你啦。我叫余坤,不叫托尼。”
“对不起,伊肯,”尤娜挣脱双手,帮助余坤解除自己双腿的束缚,“是我太激动啦。我以后会称呼你的名字。余坤!”尤娜缓慢的吐出“余坤”两个字,基本字正腔圆,而不是模糊的“伊肯”。
余坤扶起尤娜,催促道:“我的身体尚未彻底恢复,情况不明,咱们赶紧离开吧!”
尤娜起身,环顾四周被捆绑的女人:“那么,她们怎么办?”
余坤皱眉扫视一眼:“强盗已经被我打死不少。她们自救吧。”
尤娜眼睛一亮,心跳加速:“余坤,你是专程赶来,救我一个人的吗?”
余坤没好气的轻轻推搡尤娜:“废话!你不是要我报答你?这算是报答吧。”
尤娜激动,已经听不清余坤的话语。她的身子发热,以致脸蛋涨得通红。
余坤借助周围的火光,注意到尤娜面色一片潮红。他担忧的询问:“你没事吧?怎么脸那么红?”
“不,”尤娜摇头,眼中水波荡漾,“我感觉很好!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余坤莫名其妙,摇头催促:“很好?那就走呗?难道你不想跟我离开****村?你继父多半已经死了。”
“愿意,”尤娜急忙迈步,“无论你去哪儿,我都愿意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