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被山林遮挡,余坤带领李嘉和,行走在石板小径上。四周静谧,不见游人。因为景区早在上午就被关闭。余坤不由反省:“自己似乎过于保守。如果像常缨这样借助权贵的力量。自己根本不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而且不停转换交通工具才抵达这里。蒋卓的家族毕竟财势有限,无法提供足够的助力……”
余坤遐思,脚步却不慢。李嘉和必须小步快跑,才能跟上。
余坤穿过一片竹林,翻过一座山丘,止步一条宽阔的山谷尽头。远远的,能望见一汪水潭,岸边矗立一座竹子搭建的凉亭。余坤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他放慢速度,走向竹亭。
未等余坤抵达水潭边,几道人影从水潭另一端的树林里走出来。余坤转变方向,笑眯眯的迎向人群。李嘉和紧紧跟从。
余坤暗自打量对方。一个相貌秀丽的女子行走最前,可能是常缨,也可能是她人假扮。女子身穿中性的长裤和长袖衫,看起来娴静而又暗藏英气。女子身后的人,总计七位。之前被余坤打得半死的常炜,居然也在其中。常炜的脸庞,残留不少青黑、红肿,伤势并未彻底痊愈。
余坤止步,与常缨距离三四米的样子。他径直提问:“你就是常缨?银羲族的常缨?”
秀丽女子点头:“如假包换。听常炜说,你执意见我?”
余坤点头,没有丝毫尴尬:“两日前的误会,你们应该已经清楚?杀人凶手是刘晨。我有摩尔族的消息告诉你。他们方便同听?”余坤故意扫视常缨身后的人影。
常缨略作犹豫,侧身吩咐同伴离开。常炜等人虽然满目担忧,却干脆的转身离去。
余坤同样支使李嘉和离开。片刻后,原地就只剩下余坤和常缨两人。常炜等人却未走远。他们就在十多米外分散开来。
余坤注意到,数十米外,有更多的人影冒出来。他们两三人一组,稀稀疏疏的把余坤包围起来。沈馨也在其中。
余坤扫视,估计人影有二十余个。他扭头,从容不迫的朝常缨笑道:“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应该有手段,屏蔽摩尔人和水晶人的监视吧?水晶人自称阿莱山人,来自晶石星系。”
“你居然知道水晶人,”常缨微微皱眉,远眺余坤身后的半空,“放心。我的身体,内置强力干扰源。只要你没有携带摩尔族或者水晶人的物品。他们就无法锁定我,也无法发觉这里的真实状况。”
“我姑且信你,”余坤点头,“我是十几天前,才被菲尔德家族的人找上门的……”
余坤大略讲述,同李老头接触的经历,以及自己与水晶人的关系。
讲述完毕,余坤沉默,给常缨消化时间。
常缨注视余坤,眼神涣散,仿佛走神。余坤等待一阵,轻声提醒:“我保证,能随时祛除体内的魔种。我有把握,不被摩尔人控制。所以,我希望与你联手。银羲之剑就在我身体里。你如果想要,就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常缨回神,蹙眉:“连我们,都没办法安全的祛除魔种。你的话,我无法相信。而且,我现在也没有等价的东西,跟你交换银羲之剑。”
余坤轻松一笑:“咱们可以慢慢培养信任嘛!可以慢慢加深合作。有一颗柜格,不知藏在何处。我觉得,咱们应该把主动权拿到手里。想办法收集有主的八颗柜格,掌控时空门开启的时间和地点。我虽然希望从摩尔人手里谋取好处,却也讨厌给人当狗。咱们可以联手,坑杀摩尔族的使者。”
常缨上下打量余坤,流露警惕:“还是那句话,我无法信任你。你的态度,似乎太过热切……”
“那是因为我坦诚相待啊!”余坤表情严肃,煞有介事,“如果你不想合作,也没有关系。你有联系水晶人的方法吧?为了全人类的安危,能否麻烦你呼叫一下水晶人?我其实更想跟他们合作。水晶人能够控制妖气。若想设置陷阱,离不开他们的力量。”
常缨思索,缓慢道:“能否谈谈你的计划?”
余坤一笑,坦坦荡荡的道:“很简单,说服水晶人,提前在某地释放妖气。以此吸引柜格主人的注意。他们若来,咱们就为民除害。他们若不来,咱们就给柜格充能,提前打开异界通道。届时,既可以埋伏摩尔族的使者,又可以修筑堡垒封锁通道。”
“很简单,却可行的战略,”常缨点头,轻笑起来,明艳动人,“可是,我为什么帮你?”
“帮我,”余坤失笑摇头,“我可没有崇高的胸怀,并非一定要与摩尔族作对。你不愿帮忙联系水晶人,我就只好死心塌地为摩尔族办事。反正我不怕魔种的精神控制。等获得足够多的好处,我自然会抽身。”
常缨严肃起来,不满的审视余坤:“哪怕因此葬送成千上万的人?摩尔族只是把人类当作豢养的牲畜。你身为人类,忍心……”
“有什么办法呢,”余坤耸肩摊手,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我可以拯救亲朋,可以搭救几十上百人。但你不能强求我,拯救全天下人吧?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常缨叹息,有点泄气的样子。她缓慢点头,怅然的道:“我可以给你,联系水晶人的装置。但你不能泄露我的信息。我也不会跟你合作。因为我无法相信你的品行!”
余坤轻轻摇晃脑袋:“放心吧。我了解的信息本就不多。两天前,我没有杀死常炜三人,只是稍作惩戒,已经足见诚意了吧?”
常缨转身,缓慢行走:“跟我来吧。我需要一些材料组装设备,你也许要等一个晚上。”
“行。”余坤迈步跟随。
常缨领头,荒野里的众人陆陆续续的追赶。翻山越岭,众人抵达一处僻静的疗养院。常缨让余坤在一栋单独的屋舍里等待,并安排沈馨、李嘉和,以及三个陌生的青年男女相陪。
余坤没有异议,独自走入客房修炼观想法。余坤尚未入定,敲门声骤然响起。
余坤睁眼:“进来吧。”
房门未锁,沈馨推门而入。她轻轻关紧房门,走到沙发跟前。
余坤起身,走向电灯的开关。“沈馨,是你啊,”余坤一边把昏暗的灯光调亮,一边说道,“找我有事吗?对于两天前的事,我很抱歉。”
“不要,”沈馨抬手,话音不免急促,“刚才的亮度就好。能把灯光调回去吗?”
沈馨侧身,抬起手臂遮挡双眼,一副被刺花眼的模样。余坤见状,只好再次旋转旋钮,让灯光暗淡下来。
光线朦胧,只能看清人体的轮廓。沈馨良久不语,余坤不禁催促:“沈馨,我可以向你道歉……”
“余坤,”沈馨突然打断,“你可以告诉我,咱们在爱罗岛失踪后发生的事情吗?请你告诉我,我跟嘉和发生的事情。我和他的关系,是不是有变故?我……”
沈馨短暂停顿,似乎很艰难的缓慢道:“我跟你,是不是发生什么?我们,我们,我们两个,我和你,没有发生什么吧?”
余坤莫名其妙,摇头道:“我和你,没发生什么啊!你真想听,你跟嘉和的变故?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余坤痛快的开始讲述,沈馨跟李嘉和的感情纠葛。半晌,余坤讲述完毕,房间里寂静下来。
余坤关注沈馨的反应。借助昏暗的灯光,余坤看见沈馨的双肩略微一松,仿佛卸下什么重担。他愈发摸不着头脑:“你好似,不是很伤心?”
“嗯,”沈馨轻哼,几乎呢喃,“原来如此。”
余坤有些迷糊。他等待片刻后,开口打破沉寂:“沈馨,前天的事情,我非常抱歉。然而……”
“余坤,”沈馨大声打断,“你前天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说,如果我干扰到你,你会把我视作敌人?你说,你把我当朋友,却必须有个前提……”沈馨突然深深吸气,有点说不下去的样子。
余坤沉默。他忽然轻笑出声,似轻佻,又似自嘲:“看来咱俩的情分,到此为止。没错!虽然我很欣赏你,也承受你颇多的照顾。然而,咱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咱俩的人生,注定南辕北辙。沈馨,我以朋友的身份,最后请求你。以后,不要试图阻拦我要做的事!从现在开始,如果你挡住我的前路,我只会把你当作陌路……”
“不要说啦!”沈馨突然大喊,语带哭腔,“不要说了。余坤,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
余坤一头雾水。他略微反省,确信自己的言辞并不过分。余坤迈前几步,发现沈馨似乎在垂首抽泣。他骤然止步,略微反思:“自己的话,不至于让沈馨这样。多半是李嘉和的劈腿,给她打击。”
余坤驻足原地。他犹豫一阵,发现沈馨略微好转,再次开口:“沈馨,李嘉和的事情,你曾经就看开过。没什么好伤心的!记住我的话。最好回家,不要做常缨的打手。将来,咱们若在战场相见,我真的可能杀你!不会留手!”
“呜……”沈馨用手捂住嘴巴,哭泣起来。
余坤正在奇怪。“咚咚咚”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李嘉和的喊声紧接着传来:“沈馨,已经好半天啦!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没事吧?”
余坤看看,强行压抑哭声的沈馨。他略作犹豫,还是不打算安慰。他绕开沈馨,走向房门:“李嘉和来找你了。他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还是由你来给他说明吧。或者暂时隐瞒。”
说完,余坤拉开房门。李嘉和瞬间扑进来,差点撞上余坤:“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余坤避开李嘉和,走向外面:“沈馨在里面。有什么疑问,你问她。”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令李嘉和狐疑。他冲到沈馨跟前,很快发现女友正在捂嘴痛哭。李嘉和瞬间暴怒:“沈馨,你怎么啦?是不是余坤欺负你?”
“唔……”沈馨一面哭,一面轻轻摇头。
李嘉和急眼,伸手按住沈馨的肩膀:“那你怎么哭了?为什么要哭?”
“哇……”沈馨松开捂住嘴巴的右手,大哭起来。她痛哭一阵,抽噎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伤心,感觉心脏好痛。嘉和,我好痛苦,感觉喘不过气来。”
李嘉和又急又气:“余坤真没有欺负你?”沈馨再次摇头。可是女孩看起来悲痛欲绝。李嘉和想安慰,却按捺不住心底的怀疑和怒火。他撇下沈馨,追出门去。
李嘉和急奔,迅速追上余坤。他伸手抓向余坤的肩膀,破口大骂:“余坤,王八蛋,你到底对沈馨做了什么?”
余坤转身,轻轻一撞,把李嘉和撞得接连后退:“不关我的事。是你让沈馨伤心。是你自己做下的破事儿!”
李嘉和怒火中烧,再次冲向余坤:“混蛋!明明是你跟沈馨单独待在房间里!怎么可能牵扯到我?我跟你拼啦!”
“砰!”余坤再次把李嘉和撞得飞退。他重重冷哼:“你以后就会明白,反正不关我的事儿!沈馨伤心,完全就是因为你。”
发狂的李嘉和还要再打,却被闻讯而来的两个同伴按住。余坤无视旁人敌视的目光,独自走向屋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