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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圈套

月华冰凉,神祠里愈发喧闹。哀求声、喝骂声、哭喊声、打斗声……各种各样的声响混杂一起,令人心乱如麻。

余坤站在门口,能看到神祠里的人影,仿佛无头苍蝇一般,跑来跑去。人群里,不乏村民扭打一起。有的村民,行动略显僵硬,却状若疯虎,只顾扑咬旁人。

余坤又看看神祠外的兽群。鸟群就在盘旋头顶,似乎随时会俯冲下来。十多米外的妖兽,左右绵延数十米,黑压压一大片。

余坤环视身侧。他能在每位同伴的脸上,看到茫然和胆怯。余坤站直身体,突然冲着天空大喊:“丛山,事已至此,你们还不出手?”

余坤突然的大喊,令众人一愣。来自联邦的参与者,先后反应过来。此时情况危急,若是外星人再不出手,大家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柳良第一个跟随余坤嘶喊:“丛山,快快出手。你想害死我们不成?”

汤柔爆发。她的吼声如此高亢,轻易盖过所有人:“丛山救命!快救救我们哪……”

然而,无论余坤等人如何呼喊、求救,外星人始终没有回应。余坤很快停止呼救。其他人虽然不死心,却先后转变态度。几个参与者,先后从哀求转为怒骂:“丛山,你个狗杂……”

余坤看看身侧茫然等待的土著,又看看神祠里纷乱的人影。他轻轻一叹:“罢了,罢了。此来本就是为收集能量。这么多妖兽聚集一起,也不算浪费。”

说话间,一根木质的断箭,突兀的出现余坤的手中。余坤握紧断箭,轻轻扎向手臂。木质的箭头,浅浅的刺进余坤的臂膀。鲜血浸染,箭头泛起微弱的红光。红光暗淡,缓慢向箭身蔓延。

余坤用手握住断箭的后半截,感觉很不好受。刺入体内的断箭,仿佛疯狂吸取余坤的精气神。余坤感觉精力流失,迅速虚弱起来。

几秒钟,却仿佛经历一个世纪。余坤面色狰狞的催促:“零,好了没有?”

白骨珠里的零,很快回复:“报告指挥官,断箭吸纳足够的精血。耗费21点标准能量,成功激活。您可以用意念指挥。预计,断箭的目前状态,可维持3至5小时。时间一过,断箭当即崩毁……”

余坤点头,一边拔出手臂上的断箭,一边大声道:“你们守住大门,我先进神祠,解决里面的大妖。”

正在诅咒丛山的柳良,略微一愣,才反应过来。他看看蠢蠢欲动的兽群,急忙抬腿跟随余坤:“余哥,我帮你!”

余坤边走,边摇头:“不用,两个力士会留在门口。你们守好大门就是。”

柳良一愣,左腿悬停半空。听见两个力士会留守原地,柳良心中一定,立刻从善如流:“余哥说的是,我就守护大门……”

余坤没有理会,柳良的小心思。他松开手里的断箭,深入庭院。得自妖兽荒原的断箭,并没有因为余坤松手而掉落地上。它仿佛拥有灵性,漂浮余坤肩头,紧紧跟随。

院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大多数村民,早就躲进庭院两旁的屋舍里。他们借助狭窄的木门,将已然化妖的少数村民堵在外面。屋舍里的村民,手持木矛或铁剑,挤在门口。他们不停挥动武器,将入侵的妖物击退。而已然化妖的村民,虽然神态疯狂,动作略显僵硬,却悍不畏死。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余坤身体虚弱,步伐不免缓慢。他能看到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庭院各处。这些尸体,死状可怖。有的被活生生咬破喉咙,有的被抠挖出双眼,有的手脚扭曲、暴露血淋淋的头皮……

院子深处,祠堂角落,七八个村民正在跟四道人影对峙。那几个村民,基本身穿皮甲,手持利器。其中一人,抱着一截焦木,略微靠后。他手里的焦木,正是从祠堂里抱出来的圣魂木。

与村民对峙的,其中三道人影为化妖的村汉。只见他们探手呈爪,满脸黑气氤氲,几乎难辨本来面目。这三个已然堕化为妖物的村民,似乎很是忌惮面前的圣魂木。他们时而大步跨前,却又很快小步后退。三个妖物不时扭动身躯,发出轻微的怪吼。他们进进退退,始终停留原地。

三个妖物的身侧,站立一道瘦高的身影,正是事先潜伏进来的大妖。只见此妖个头极高,瘦如麻杆。他暴露上身,皮肤紧贴肋骨。乍看之下,仿佛风干的木乃伊。大妖似乎同样忌惮圣魂木。他躲在三个妖物后面,偷偷观察缓步而来的余坤。

余坤走向庭院深处的大妖。他突然听到一声嘶哑却洪亮的吼声:“幺儿,住手哇!我是爹爹,你快住手哇!”

余坤扭头扫视。这才发现,右侧屋舍的台阶下,两道人影正扭打一起。头发花白的老汉仰躺地上,头枕石阶。老汉伸直双臂,正把一个青年使劲往上推。那青年满脸黑气氤氲,显然早就堕化成妖。青年的胸膛压在老汉的双掌上,他俯身正对老汉。青年探爪,不停抓挠老汉,却因老汉的推拒,一时无法成功。

老汉面对神志不清的儿子,泪光隐隐的呼唤:“幺儿,醒醒啊。我是爹爹,你不能不孝啊……”

倾斜着俯卧于半空的青年,对老汉的哭喊无动于衷。他不停挥舞双手,抓挠老汉的脸庞。青年甚至伸长脖子,开合牙齿,尝试撕咬老汉。

老汉呼声甚凄。余坤看看庭院深处。他估计几个村民尚能维持局面,遂决定先帮老汉。

余坤当然可以念动杀死妖化青年。但是,听见老汉哀戚的呼唤不停,余坤不禁心生恻隐。他转身,朝向安静的大门高喊:“这些化妖的村民,还有没有救?”

神祠外的妖兽,未曾进攻。大门口的众人,一面提防妖兽,一面分心留意余坤的动静。有武士听见余坤的询问,立刻高声回答:“余仙师,若是体表妖气凝如实质,就没得救……”

门口的另一名武士,担心余坤理解不清,跟着大声解释:“余仙师,被大妖转化,只能杀掉。黑气罩面,必定永远丧失理智,六亲不认。即便清醒,也只是暂时,终究迅速恶化……”

两名武士的解释,令余坤心情沉重。他念头一动,肩头的断箭登时飞射出去。断箭带起一串红芒,飞到妖化青年跟前穿颅而过。青年身子一软,有少许粘稠的黑血顺着脖子流淌。

头发花白的老汉,没有躲避青年流淌的污血。他任由软绵绵的青年跌落怀里。老汉抱紧儿子,失声痛哭起来。

断箭飞回余坤肩头。余坤的心中,杀意暴涨。他加快脚步,冲向庭院深处的大妖。

角落里的大妖,死死注视余坤肩头的断箭。它默默计算距离。

转眼,余坤就走到几个村民身边。余坤正要动念催动断箭,忽然感觉眼前一黯。滚滚黑气,骤然从大妖的体内冒出。黑气仿佛渔网,速度极快的笼罩过来。

几乎就在大妖释放黑气的瞬间,神祠外的妖兽出现异动。半空的飞禽,集体冲入神祠。它们仿佛串珠,接连笔直的冲向余坤。神祠外的走兽,齐齐发出吼叫,分批扑向大门口的众人。

余坤并未理会骤然出现的异动。他专心驱使断箭,刺向大妖。断箭眨眼冲到大妖身侧,却接连受阻。仿佛金铁撞击的爆鸣,接连响起。大妖体表的浓郁黑气,犹若铁壁,屡屡阻挡断箭的刺杀。

脑后响起妖禽振翅的声音。余坤心念一动,急忙召回断箭防守。断箭瞬息而至,笔直射向半空,接连洞穿妖禽的身体。“噗噗噗……”好几只妖禽跌落余坤脚边。

妖禽前仆后继,余坤只能驱使断箭不停防守。一时间,他竟是无法顾及数米外的大妖。

大妖没有异动。但他的体内,不停冒出黑气。黑气翻涌,铺天盖地的罩向庭院两旁的屋舍。

余坤面色剧变,一边驱使断箭击杀妖禽,一边大喊:“丛山,丛山……”

然而,任凭余坤反复嘶喊,丛山始终没有的出现。很快,遮天蔽日的黑气,就将两排房屋彻底笼罩。房屋门口的打斗声,戛然而止。房屋里,各种意义不明的惊呼,刚刚响起就立刻熄灭。余坤只觉寒意泛起,冰冷彻骨。

大妖似乎得意狞笑。他的身体里,冒出两股极其浓郁的妖气,同时扑向余坤。余坤顾不得躲避,只是驱使断箭,疯狂击杀半空的妖禽。

“砰!”黑雾里响起轻微的炸响。余坤分心环视,勉强看清,村民手里的圣魂木,已经炸得粉碎。他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几个村民,已然出现转变。他们的眼神变得呆滞,身体变得僵硬。他们转身,动作缓慢的走向自己。

余坤咬牙,驱使断箭刺杀靠过来的村民。几个村民相继倒地。

不停有妖禽跌落地面,半空的鸟影渐渐稀疏起来。余坤却感觉不到轻松。附近的屋舍门口,已经出现笨拙的身影。河苇村的村民,仿佛提线木偶,缓慢的跨出房门。他们径直涌向余坤,动作渐渐灵活。

趁着天空的压力稍减,而化妖的村民尚未冲到自己跟前。余坤驱使断箭,尝试杀死大妖。仍然无果,大妖体表的妖气,死死抵挡断箭的袭击。

慢慢的,憧憧人影挤到余坤跟前。望着这些原本活生生,现在却神情木然,被黑气笼罩的村民。余坤略作犹豫,终究痛下杀手。

断箭带起的红光,好似绸带,来回飞旋。一道又一道人影倒下,其中甚至包括孩童。

白天的交往,带给余坤一种错觉:眼前的憧憧人影,仍然属于自己的同类。

就在余坤心神动荡的时候,黑雾深处的大妖“喈喈”怪笑:“懵懂稚童,孱弱老者……如此多的同类,遭你屠戮。余坤,你还有何面目为人?余坤啊,你已堕落,已然堕化为妖!”

余坤心神一震,就连身边的淡红绸带都略微迟滞。但他很快稳固心神,大声道:“我问心无愧。终有一日,待我实力足够,我会找到妖气源头,将之消弭!”

大妖面色一变。眼见妖化的村民,半空的妖禽,数量已然不多。而大门口,两个巨人将兽群死死抵挡在外。大妖望着神智清明的余坤,嫉恨道:“你果然才是怪物!居然不会化妖。既然你不能同为妖类,我也只好将你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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