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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相识

成为博德家具公司的一名正式员工后,赵青桐第一天上班,跟着同事一起排队打卡,卡机清脆的嘟的一声,他觉得这一天有着重要的意义。告别了过去三年死水般的生活,而来到了另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就这样满是憧憬的想着事,打了卡转身而走。却不曾想,刚走了几步,脚跟就被人踩了一下,自己一迟疑的立住脚,瞬间后面的人就撞上来,赵青桐只感到一股软软的贴上自己的后背,同时听到一个急迫的清脆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吃早餐,有点着急了。”

鼻息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加之瞬间亲密接触的那股触觉,赵青桐先自怦怦心跳,脸红起来,转过身赶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走的慢了!应该是我对不起。”

看着那女孩同样脸红的低下头去,赵青桐只想起昨天砸伤胜子脚的就是她,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一时间两人都不言语。过道很窄,因为妨碍了别人走路,两人又一起往外走,目不斜视。那女孩先开了口:“你叫赵青桐吧,我叫李晓暖,听说你转正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车间的了。”

赵青桐也故作轻松的说:“昨天转的,是啊,以后咱们就是一个车间的同事了。”只几步路,赵青桐就看着她走进了女休息室,自己内心也渐渐平定下来。

霍班长仍然把赵青桐分在了试岗的二组。这个组里,一共五个人:红姐,胜子,那个胖姑娘小翠,一个叫王城强的年轻人,再加上赵青桐。

工作后不久,霍班长来到赵青桐这边,冲着红姐说:“翟丽红,你要好好带着赵青桐,他已经转正了,应该尽快跟上大家伙的节奏。我觉得他比胜子能聪明点!”这最后一句明显带有玩笑的意味,因为胜子就在旁边。

红姐则笑着说:“好的,大班长,你放心吧。是个人都比胜子聪明。”

胜子显出一副不乐意的神情:“嗬!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挖苦人啊!”

霍班长走后,大家又继续忙碌。赵青桐专注于自己的手头工作,几乎到了心无旁骛的地步。一阵脆亮的电铃声响过之后,大家渐渐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了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时红姐走到赵青桐旁边,又把他带到车间的一个窗子边。两人挨着坐在窗下的台阶上。红姐拿出一张折叠的硬纸递给赵青桐,说:“早晨上班时忘记给你了。这是咱们车间的物料尺寸和等级划分。各种规格上面写的很清楚,以后有什么分不清的就查一下。因为规格经常变动,大家就习惯自己手抄。我昨晚抄了一份给你。”

赵青桐接过折叠的硬纸,打开来,上面细密的字迹很是工整清秀。于是感激的说:“谢谢红姐,来车间这些天,红姐帮了我不少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红姐了!”

红姐说:“不用跟我客气,其实我待你就像待我弟弟一样。我亲弟弟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现在在外地呢。一年才回来一次。他跟你差不多大。”

再次回到工作中后,胜子从后面捅了一下赵青桐,低声问:“刚才红姐给你啥东西了?”

赵青桐从兜里拿出来那张硬纸,胜子看过之后,冲着赵青桐做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又过了不久,只见胜子走到红姐旁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纸说:“红姐,我的这张快用不了了,你看能不能帮老弟再抄一份!”

“去去去,姐忙着呢。没时间帮你抄。”红姐看出了他的真正来意。又因为被他知晓了自己偏向赵青桐而有点脸红。她不去理会胜子,只忙着手里的工作。

“红姐能帮长得帅的抄,就不能帮老弟也抄一份。老弟长的也不算******吧。”胜子说完,朝赵青桐挤了一下眼睛。

胜子不依不饶,又跟红姐说:“红姐,你看赵青桐跟咱们以后就是一组了。咱们要保持团结不是!要不这样,你把你那张规格表给我,我不嫌弃二手的。好歹比我这张干净不是。早就想请你帮忙抄一份了。今天借着青桐的面子用用行不?”

红姐显出不耐烦,推着胜子的后背说:“去去去!赶紧工作去,咱们组人多了,还有王城强呢,小翠呢,要是一人抄一份,我管得起吗?”

胜子不以为意的说:“行,那我这个规格表不能用了。以后我跟赵青桐用一个得了。反正都是一组的,离得也近。”说完,直接从正看着规格表的赵青桐手里抢过来,念着‘长300,宽50,花纹占50%为二级品···’。

红姐似乎有点急了,赶忙说:“青桐,你不借给他。”

赵青桐看着胜子做作而霸道的样子,似乎不知该附和谁了。红姐一副无奈的神情,冲着胜子说:“胜子我真服了你了。好了,你把规格表还给青桐。这两天有时间我就给你抄一份。好了!乖哦!听话,去干活吧!”

胜子舒了一口气,计谋得逞似的灿灿着微笑。只是临走时嘟哝了一句:“给抄就行了。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跟哄小孩似的!”说完又莫名的挠了挠头,一旁的赵青桐也跟着笑了笑。

似乎就是转正之后,胜子对赵青桐有一种已是老友一般的熟络。午休的时间刚到,便拉着赵青桐要一起出公司吃饭。然而不凑巧,此时天竟下起了雨,于是赵青桐提出自己不去了,让胜子帮他稍几个包子回来就行,胜子也不反对,于是自己撑着伞出了车间。

赵青桐来到车间南窗边,窗外是厂区围栏,围栏外是一大片沼泽地,显然此处真是一个凭窗远眺的佳处,上午休息时红姐就是跟他在这个窗下坐着闲话。又想着这一窗嘉景怕是日后要经常陪伴他的工作生活了。胜子吃饭的确很快,赵青桐还正憧憬着博德生活,包子就已送到了自己的面前,胜子把几个包子给了赵青桐就去找地方睡觉去了。一上午的紧张工作,他确实感到很饿。只是刚吃完第一个包子,身后就响起了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待回转身,董大姐端着一个菜碟,说:“刚才看你坐这里以为你吃完了,大姐早上带的菜肉搁多了,你帮大姐吃点吧。”赵青桐一看那菜碟,下面是翠绿的芹菜段,而上面却都是红润润的肉片。

一种从未经验过的关心,至少除了自己家人以外还没有过。又自感与董大姐还未达到跟胜子一般的熟络,赵青桐便拘谨着自己的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董大姐自然眼明,半开玩笑的说了句‘怕有毒咋地!吃点肉算不得什么大事,老弟甭客气了!’看着董大姐那不容推辞的神情,赵青桐接过那碟肉,连说了好几句的‘谢谢’。这顿饭,他吃得很饱。

临近下班时,同事们的说笑声渐趋喧哗躁动,然而不知为何这次说笑的中心竟落在赵青桐身上。一个身材相当魁梧,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的大哥,扯着大嗓门说到:“霍班长,听说赵青桐转正了,来一车间能转正的不容易。你看是不是组织一个迎新晚会,让李晓暖给唱个歌,小翠给跳个舞啥的。之后班长再破费点,大家伙儿上哪儿去喝点!”

霍班长听了此话,明知这是在借故敲诈。尤其那敲诈的嗓门,几乎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于是他也有意提高嗓门的说道:“有道理,我看跳舞就让你来跳吧。至于吃饭,谁张罗的谁买单。”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班长的意见,尤其李晓暖和小翠,一致责骂大嗓门整天就知道吃喝。就在这种说说笑笑的气氛中,下班的铃声响了。

第一个周末放假,两天的自由时光,赵青桐想不出该作何安排。于是决定去市里闲庭信步,信马由缰的逛逛。

下车的地方正好是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一条整日都会熙来攘往的商业街,街两边布满店铺,林林总总,且都装饰得极尽华丽。红绿相应,银白发亮,阳光反射下,耀得让人有点炫目。赵青桐先是走进已来过多次的‘璀璨世界’饰品店,此家店里总是有很多造型奇特的工艺品,即使不买,随意赏玩,也总能给自己平静生活里添一丝耳目一新的触觉。这个时间店里人很多。有些角落不得不侧身而过。赵青桐如往常一样欣赏了一番后,抬头看看还要往纵深里去。猛然间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红蓝相间的格子衬衫,披肩发,半低头正端详着一件水晶小台灯,虽非正脸,赵青桐已经辨出就是跟自己同车间的李晓暖。她那凝视的神情,好久都纹丝未动。然而在周围晶晶亮亮饰品的映衬下,只这一望,赵青桐却再拿不出平日工作时看别人的漠然眼神,只因眼前的画面让自己的视线有了刹那的迷幻,而胸膛里竟也不由自主的怦怦心跳!

该不该上前打个招呼呢?两人不过才认识几天而已!赵青桐犹豫了好一阵,却始终决不出一个恰当的答案!然而想到自己最担心站在别人面前,而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一想到此,终于挫去了上前走的勇气!在看到李晓暖欣赏完手里的水晶台灯,正欲抬头观察周遭的时候,赵青桐已转身出了饰品店。

只是因为相识太短,终是放弃了一次美丽的邂逅。赵青桐转了一个弯,走进了另一条街道。脑子里再次闪过李晓暖红色的侧影。他为自己刚才的小胆怯而感到好笑。之后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烈日当空,未到中午,空气里已蒸烤一般燥热。赵青桐漫无目的又心神不宁的走了一段路,路过几家鞋店,五金店,直到自己额头出了微汗,觉得不管买不买,还是应该进一家店里乘一乘凉。如此想过,路边正好有一家体育用品商店。赵青桐不加思索的走了进去。他喜欢锻炼身体,看看这里是否有什么可以用来锻炼。

在店里逛了一圈。赵青桐拿起一个臂力器试了一下。叫来店员说道:“这个臂力器25公斤的,太轻了,能帮我找一个大规格的吗”

过不一会儿,店员拿着两个臂力器走了过来说:“这个是30公斤和40公斤的,你先试试吧。”店员说完,显得很忙碌的去招呼其他的顾客。

赵青桐把两个臂力器反复试过,还是觉得力度不够大。于是叫来刚才的店员说:“我还是觉得这两个有点轻。要不你直接把最大规格的拿来两个让我试试吧。”

女店员走后又过了一会儿,再次拿来两个臂力器。说道:“这两个是最重的了。一个50公斤,一个55公斤。如果还是不行。先生你就到别家去看看吧。说实话,卖一年了,这55公斤的就从来没人买过。你要是觉得行,我可以打折卖给你。”

赵青桐先试了50公斤的,觉得还算勉强。之后又试了55公斤的,却并不觉得比先前增加了多少分量。于是他便一试再试。他低着头,两手紧握把柄,一连试了十多下,脸上现出了吃劲的龇牙咧嘴的表情,两臂肌肉已觉潮热。原本天气就热,再经过这一番折腾。额头上便现出了大滴的汗珠。因为太过专注,忽然听到旁边发出了一声女子的笑声,猛然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怔:李晓暖!瞬间感到心头脸上一股热,那大滴的汗珠就顺着脸颊倾泻下来。

李晓暖也并不言语,还在微笑着。顺手递过来一张面巾纸。赵青桐接过来擦擦额头的汗,粗喘着气说道:“真巧!”

他感到此刻的情景实在是窘迫至极。心里暗暗叫苦:想躲的到底没有躲过去。真不如之前见到她时就跟她打声招呼。

李晓暖感受到了他的窘状。解趣的说:“桐哥的力气真大啊!”

赵青桐擦光了额上的汗珠,那面巾纸已湿成一团,接过了李晓暖递来的第二张面巾纸,回答说:“还可以吧,平时就喜欢锻炼身体。你···你到这里来买什么呀?”他努力使自己显得平静下来。

“我来给我姐姐家孩子买个跳绳。刚才离得远,看见你还有点没认出是你。所以就站在这里一直看着你了,真巧,在这里能碰到桐哥。”

赵青桐也回了一声真巧,移了自己的视线到货架上,一边说着‘跳绳好像在··’,一边作思索状。

赵青桐最终决定买下这个55公斤的臂力器。之后他又陪着李晓暖挑了一个跳绳。两人各自付过了钱,走出了商店。

“咱们俩儿现在去哪里呢?”赵青桐开口问李晓暖。两人并肩走着,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赵青桐仍然为刚才的情景而感到尴尬,内心里一阵阵的乱糟糟。

李晓暖想了想,说道:“刚才桐哥一定练得累了。现在也到中午了。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请客,算是···庆祝桐哥来一车间,迎新饭。”

听到吃饭,赵青桐肚里确实感到有点饿了。看着李晓暖高兴的表情,他心里有些释然。同时又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又想到之前在饰品店里自己的胆怯,现在真应该拿出点当哥的大方。于是又问:“还是我请吧。不用客气。那咱们吃点什么呢?”

李晓暖仰着头,顺手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牌匾说:“咱们去吃自助餐吧。桐哥多吃点肉。好补充补充体力。”说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赵青桐知道她又在笑的原因。脸上又是一热。那汗珠就又从额头上沁了出来。

自助餐厅人不是很多。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的位置。李晓暖在菜品区域给自己夹了很多的青菜,几块甜点,之后又夹了满满一碟的牛肉。回来坐到椅子上。赵青桐一副惊讶的表情,估计那些牛肉差不多有半斤多的分量了。诧异的问:“你一个女孩子,能吃得了这么多肉吗?”

“我是吃不了这么多肉。桐哥可一定要全都吃光啊!”说完就开始用筷子把肉夹到滚热的平底锅里。

赵青桐一边也把自己夹来的肉放进锅里,一边微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呢?”

“你猜?”李晓暖一副神秘的表情。

“这可有点难为我了。咱们才认识没多久!又没在一起吃过饭。”赵青桐满腹狐疑的说。

“你肯定想不到吧?就是那天董大姐中午吃饭,剩了好多的肉,给我们吃。我们女的哪能吃得下那么多肉啊,后来不知是谁指了指坐在窗下吃包子的你。于是董大姐走到你那里就把肉都给你了。回来后,董大姐说:小伙子真不错,能吃能干。一点没剩下。大家伙就都笑了。”李晓暖描述得绘声绘色。

听到李晓暖的陈述,赵青桐微微一笑。想起了那天吃午饭的情景。想象自己坐在窗下,被一帮女同事做了谈资,多少有些失态。只是当时他却浑然不知。

肉很快就煎熟了,两人就开始一边闲聊,一边吃起来。吃到一半,李晓暖越发的健谈起来。她问赵青桐工作几年了?之前在哪家公司?父母都是做什么的?赵青桐告诉她自己毕业后只在那家化工厂工作了两年多,父母都是农民。随后他又问了李晓暖家里的情况。李晓暖说她父母经营着一个批发商店,也批发也零售。她的家就住在仙岛公园旁边的翡冷翠小区。

李晓暖去取了一杯果汁,又给赵青桐端了一杯黑啤酒。

赵青桐说:“平时看你在车间也不怎么说话,以为你一定是个性格内向的女孩儿。没想到你却是个挺健谈的人。”

李晓暖微笑着说:“可能是刚毕业还不太适应这个社会吧。在学校时都是一些同龄人,可这里各年龄层次的人都有。我到现在还是感到陌生。还是经常怀念学校的时光。我心里也清楚,再怀念过去也没用。融进这个社会是个必然的结果。可能我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吧。”

赵青桐说了一些宽心的话语。看都吃得差不多了,又去取了两杯冰激凌,回来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

似乎只是一次平常的同事吃饭。然而发生在一次不期而遇的邂逅里,加之两人实在不能算是很熟悉。吃饭时可以故作轻松的畅聊。而饭后又该去哪里?两人的心里都不由自主又无法言说的有了一点拘谨。在并肩走了一小段没有目的的路后,赵青桐先开腔说自己有些累了,要回出租屋。李晓暖也表示自己准备回家。于是彼此微笑过后,就此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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