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没一块好肉的女鬼坐在钢琴上就这么盯着我,一双骇人惊悚的眼睛有几分木然。我的眉头已吓出细密的汗珠,全身更是汗如雨下,像穿着衣服洗完澡一样。我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
一曲又完,手不受控制的放了下去,身体自动站了起来。我吓得睁开眼睛,女鬼已不见了,墙上时钟正在显示九点四十五。
“啊,这么晚了。宿舍门关了。”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那声音分贝很高,还带着浓浓的焦急。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遍体发寒,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和抹了白石灰似的。这根本不是我的声音而是一道柔柔的女声啊!我的行动、对话全部都是女鬼控制的。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般,啪的一下关上房间的灯,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中。噔、噔、噔,我快速跑下楼,边跑边嘀咕:“要赶快跑回去才行。”
飞快跑出琴房,跑过两排梧桐树,跑过广场,跑过走廊,继续朝宿舍方向跑。一路上,风从我的口中钻入,从鼻子里钻入,从眼睛里钻入,嗓子又干又疼。我忍不住想,我要是没嗓子没鼻子就好了,就不用遭这个罪了。我想大呼停下停下,可是灵魂和身体似乎分离了,身体瘫痪成一滩水,根本提不起一点掌握身体的力量。
最后我在一个铁门口停了下来,铁门上标着四个大字:女生宿舍。
眼睛的泪水流成两条线要多狼狈多狼狈,我却无法将它们擦干,这具身体已经被女鬼附身,由不得我来控制。
“阿姨,阿姨,我迟到了,你给开一下门呗!”我大声喊,手拍着宿舍的红漆铁门。这一刻,我觉得三观被毁了,我一个大男生竟然在女生宿舍前鬼吼着要进去。但是我忍不住想,如果宿管阿姨发现了我,说不定可以帮助我,女鬼就离开了。
“你干什么去了,叫什么,哪个班的,到时间了知道不?”大门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
“阿姨,我错了,开门吧!外面好黑,我害怕。”娇柔的女声道,周围的黑暗包裹着我,远处传来蹦蹦蹦,听声音像只篮球使劲的不停砸向地面。
“问你名呢,扣你的量化分,说名字。”
“王弘。”我不由自主的说,心道,这肯定是女鬼的名字。我突然想到大家议论的死在琴房屋顶的女生,她的名字正是王弘。
“等着。”阿姨道。
我原地不动,过了很长时间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巧的粉红色手机。我再度几乎崩溃了,这女士手机不是我的。再一看衣服鞋子,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只见自己身上披着女士的红色皮大衣,脚下穿的是高跟鞋。
等啊等,等了半个多小时,阿姨说话那屋一直黑着,没有任何开门的意思。
“都十点半了。”我气愤的说,然后头也不回的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天知道,我多么想呆在那里,继续等待宿管阿姨的回应,但是我控制不了身体。
回去时,我没有再跑反而走的很慢,这让我的身体好受了几分。但我的心里却更加瓦凉瓦凉的了。来时匆忙没发现,现在才发现了校园不对劲。学校的样子变了,梧桐树附近的音乐楼消失了,那里摆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在宿舍门口听到的震荡在空中的蹦蹦蹦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蹦蹦蹦,它还在响着。有两棵梧桐树被砍倒在地。
这绝不是我所在的校园。它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八年前,正是王宏死的那年,施工队驻扎的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