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主持人兴高采烈慷慨激昂道:“在这个华夏儿女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我们翘首盼来了这一天,漂泊一个多世纪的游子终于回到祖国母亲怀抱,葡萄牙于今日正式将政权移交给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
唐镇宇歪在沙发里懒洋洋说:“澳门,能有多大?”光子想了想,“大概是三井市的五六百分之一吧。”
唐镇宇感叹道:“我靠,资本主义国家硬生生地在我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拍下一枚钉子,而且这钉子一扎就是上百年,我十几亿同胞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外国佬在眼皮底下耀武扬威?”
光子说:“国家的事儿咱老百姓搞不懂,也懒得操那份心。”
唐镇宇看看时间,一下子弹起来说:“呦,差点忘了接阿东放学。”出门时被一辆道奇摩托挡在面前,那人摘下头盔仰头念道:“东宇修车行,要找到D党老大真不容易啊。好久不见,唐镇宇。”
唐镇宇惊呆当场!
光子听到摩托声响,出来一看,吃了一惊,“蒋大哥?”
蒋钦说:“我现在是传说中的‘银尾黑曼巴骑士竹叶青’。”
唐镇宇平静说道:“光子,你去接我弟,尽量晚点儿回来。”
光子会意应诺,“哦。”
唐镇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屋谈。”蒋钦下车,大步往里走,“过的不错嘛,家大业大。”
唐镇宇站在原地,“不是说不要回来吗?”
蒋钦往沙发上一坐,翘二郎腿说:“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唐镇宇轻描淡写一问。
蒋钦说:“先是马来、印尼,后来偷渡到新宿,四年来周游世界,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
唐镇宇对面而坐,“见过嫂子了吗?”
蒋钦四面环顾,眼神游离道:“见过了,一晃眼儿子都上初中了。”
唐镇宇说:“既然在外面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自投罗网?”
蒋钦一把扯掉头巾,露出伤疤疮痍的半颗脑袋,“我在新宿差点死掉,你真觉得我亡命天涯过得不错?我逃够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回来吧事情办完。”唐镇宇不忍心直视蒋钦枯树皮一样丑陋褶皱的头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所能。”
蒋钦瞪眼凶相毕露道:“当然要你帮了,这忙非你不可,要不然我也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镇宇隐隐感到不安,“你说。”
蒋钦道:“我要和你决战,用赛车的方式。”
唐镇宇愤愤然道,“为了斯内克?值得吗?”“必须值得。”蒋钦拳头磕在茶几玻璃面上,“你出卖斯内克先生,致使Death帝国大厦崩塌,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化为乌有,苦心经营的声望、地位、势力范围都一夜之间全变成泡影!”唐镇宇说:“拜斯内克所赐的四年逃亡生活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吗?”
蒋钦喘一阵,“无论如何,你欺负娜娜的事不能原谅。”
“我欺负嫂子?这从何说起?”唐镇宇大呼冤枉。
蒋钦坚信不疑道:“我有人证。”
唐镇宇气愤道:“不管斯内克对你说了什么,都是在挑拨离间。”
蒋钦说:“眼见为实总不至于瞎说吧,不止斯内克一人看见。”
“是谁?”唐镇宇急道:“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对质,平白无故为何毁我声誉?”蒋钦说:“你都说平白无故了。”唐镇宇说:“那我们找当事人,嫂子可以证明。”
蒋钦不以为然道:“你觉得作为受害者,娜娜愿意回想起那些不痛快吗?”蒋钦所言极是,娜娜宁肯反口咬唐镇宇轻薄,也不会承认和斯内克偷情,到时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唐镇宇只得恨一句,“可恶!”
蒋钦说:“跟我比赛吧,赢了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唐镇宇接受,“好。”
蒋钦道:“你输了,D党归我,我要重现Death辉煌。”
唐镇宇犹豫片刻,“好。”
“三日后,堰湖大坝车神大赛。”
“一言为定!”
比赛的结果当然是不死火烈鸟击败银尾黑曼巴,蒋钦忧愤不已,远到新宿苦练三年车技,居然还是不敌唐镇宇,万般愧辱之下,蒋钦想不开,选择以死雪耻。在RB三年,蒋钦倒也学会了武士道。
唐镇宇听山间一阵混乱异响,暗叫不妙,跑过去一看,蒋钦栽入乱石杂林之间,已变成个血人。唐镇宇双腿发软,连滚带爬跑到蒋钦身边,全然不顾身上被尖石断木刮得伤痕累累。唐镇宇跪在蒋钦面前手足无措,鼻涕泪水淌了满脸。
蒋钦一只眼被树枝穿透从太阳穴戳出来带肉滴血,奄奄一息道:“镇宇……哥哥……一直都相信你,娜娜……原本是窑姐,我识她时已知……其品行不端,是她勾引你……我知道……”
唐镇宇哽咽道:“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蒋钦有气无力说:“不必了,我脑袋里有东西……RB鬼子留下的……活不了了。”
唐镇宇泣不成声,“哥啊……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蒋钦硬撑道:“我去见娜娜,她不敢让儿子认一个通缉犯当爹……小伍毕竟是我儿子……我买了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们母子……哥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照顾好他们娘儿俩……我会一直记着你,过奈何桥时不喝孟婆汤……来世再做好兄弟。”说到此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脖子一歪没声儿了。
唐镇宇抱着逐渐冰冷的蒋钦恸哭湿襟。
鬼街,安君长存。
娜娜讲完这个漫长的颇带些传奇意味的故事,听众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娜娜最后总结说道:“一切都是蒋钦咎由自取,可毕竟他因唐镇宇而死。唐镇宇现在也卧床不起,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但凡和毒蛇杰克有关联的都遭到报应,事到如今也该有个了断。唐尔东,你若是仍旧不能原谅小伍,我愿意替他承担,不要再牵连过多人行不行?”
“容我将故事完善一下。”詹公子手握怀表来到众人中间,“既然话都说开了,不妨深入公开某些细节。”
项小宇说:“詹公子一直都在?”
詹公子稍稍欠身,“帮人帮到底,不白拿你的银票。”詹公子说:“有些事连娜娜都不是很清楚,其实我也是当年蒋钦和唐镇宇组建车队赞助人之一。”詹公子和D党渊源比想象的还要久远,詹公子继续说:“车神大赛一个月前蒋钦已经回来了,他来找我做交易,让我帮忙弄一辆车,也就是银尾黑曼巴。这之后,蒋钦在极短时间内闯出名堂,‘竹叶青’的名头越来越响,我也因此获利颇丰。很快,赛车界流传出‘火鸟青蛇’的叫法,蒋钦成为足以和唐镇宇匹敌的神级赛车手。唐镇宇掌权时太年轻,Death很多老辈不服,虽面上尊唐镇宇为D党掌门,私底下却不受管教,特别是蒋钦回来后,抵触迹象愈发凸显。蒋钦便想出终极对决的主意,谁最具实力谁当车神,通过献身的方式巩固唐镇宇统治地位,让那些老家伙们心服口服。可以说,蒋钦的死换取了唐镇宇六年来风雨不动的威望。”
唐尔东匪夷所思,“你说蒋钦是故意寻死的?”
詹公子说:“蒋钦明白斯内克做事方式太疯狂,走Death旧路就是空喊喊口号,昔日这帮兄弟只有跟着唐镇宇才是正途。D党大部分都是有污点的人,洗白是不可能了,最起码有节有度不出格。大错不犯,在警察眼里是块睁只眼闭只眼鸡肋,警方少搅合便不耽误挣钱。”
唐尔东说:“怪不得父亲袒护小伍,也是因为蒋钦。”
詹公子说:“就事论事,我能和唐镇宇打交道这么多年,首要赏识他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