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子开来辆皮卡,双胞胎帮项小宇把车抬进车后箱,跟项小宇作别。项小宇说:“视频拍了是你们的,不要指名道姓说是谁,衣服是我向罗宾借的,把罗宾宣传出去就行。”
周落落拍胸脯子说:“你放心,这点儿担待我们还有。别的不说,要把唐尔东输了比赛的事儿抖出去,只怕我们兄弟俩日子不好过。”
唐尔东说:“我是无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胜败乃兵家常事。项小宇背后有罗宾这个高人指点,我输得不冤枉。就算你们不宣扬,坝上上百张嘴早晚也会传播出去。城西扛把子移位既成事实,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想开些。”
周磊磊说:“你这么想得开倒有些宰相肚量。”
唐尔东笑道:“别安慰我了,现在走还能赶上末班车。”两兄弟便唤过来李慕白走了。唐尔东对项小宇说:“我们上山去吧,赵福娃应该等不及了。”
光子拉开车门刚准备进入驾驶室,唐尔东抢先一步,“光哥,我来开车,你骑摩托,我想和项小宇单独谈谈。”“哎。”光子应诺。
项小宇惴惴不安坐上副驾驶,问:“你应该没驾照吧。”
车发动起来上路后,项小宇看唐尔东操作熟练行驶平稳,知道不是新手,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学会开车多长时间了?”项小宇问。
“差不多快一年了。”
“怪不得那个叫光子的放心让你开。”
唐尔东翻开杂物盒盖,轻车熟路从里取出一包烟,单手拨开烟盒冲向项小宇说:“会不?”项小宇摇头,唐尔东抖出一根来自己喂了点上。
唐尔东把夹着香烟的手探出窗外说:“光子是我堂哥狱友,从那时起就跟着堂哥了,出来后一起打天下,在街头涂鸦、创立D党。”
“狱友?”项小宇说:“这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啊。”
唐尔东淡淡一笑,“过去朱元璋未做皇帝前不也是乞丐么,成为九五之尊后不也以真命天子自称?谁还敢提他当过叫花子的事儿。不过唐镇宇以前是赛车手不假,不过不像传言那样自己离开车队,而是被开除的,混出些模样才编造出一个光鲜故事,谁要知道赫赫有名的D党老有着大不光彩的过去,岂不很没面子。”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项小宇自认为两人关系还没有到可以无话不谈的地步。
唐尔东说:“从今往后你就是D党的人了,我有必要向你坦白一些事情。”
“我不是存心抢你的位子,我来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赵福娃。比赛前我说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侯伟给我朋友道歉。”项小宇不懂规矩,没想到一场比赛居然动摇了一个人的地位。
“当然可以,现在城西你说了算。”唐尔东猛吸一口烟,丢掉烟屁股,“项小宇,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但又害怕你。”项小宇不知此言何意,一脸迷茫地看着唐尔东。唐尔东缓缓道:“你似乎有着更不为人知的目的,而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豁出一切,这份执着与努力让我害怕。我是个漫无目的的人,有一天没一天混日子,怎么开心怎么过。直到你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出现,让我觉得以往的人生渺小卑微。”
项小宇不知该如何回应,唐尔东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为什么会给唐尔东这样的感觉?项小宇也没去问。唐尔东接着说:“所以,我真心愿意和你做朋友,赵福娃有你这样够义气的哥们很幸福。我身边朋友虽多,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真真正正做到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无论是八中古惑社还是D党都没有。”
项小宇不自在道:“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挺肉麻的。”
“哈哈哈。”唐尔东大笑,“我就是这样有话直说,既然你不喜欢,我们换个话题吧。”
“不不不,我很高兴你能这么看我,也很乐意跟你交朋友。你在修罗场救了赵福娃,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你今天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礼。”
项小宇说:“我没想过能跑赢你。”
“我也没想过你斗牛能赢了蓝金明,一次是运气,两次就是实力了。”唐尔东又点上一支烟,“你知道唐镇宇犯了什么事儿进劳教所的吗?”
项小宇摇头。
唐尔东说:“把人家未成年少女肚子搞大了,哈哈,真有本事。”
项小宇说:“你堂哥算得上英俊风流。”
“是啊,我还没出生堂哥就会睡女孩子了,这些事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往前跟你一样一直以为唐镇宇多么潇洒叛逆,知道是被人撵出来的真相后三观尽毁,再也不敢相信那些传言虚名了。但是……”唐尔东诚恳说道:“堂哥对我的恩德无以难报,我自小没了双亲,爹妈长啥样儿都不知道,连照片都没留下一张。堂哥把我从孤儿院接出来,那年他才十九岁,此后我们兄弟相依为命十年,是他供我读书养育我长大。听说我外公外婆健在,也是一直没见过,就是这二老把我送进孤儿院的。换句话说,没有唐镇宇就没有我,这条命是堂哥给的。”项小宇时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唐尔东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说道:“不是要博你同情,堂哥教会我坚强,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算了,聊这些是不是太沉重了?”
“没有,谢谢你信任我,跟我坦白。”被人倾诉太多也是一种负担。
“所以我在学校欺负别人,其实是害怕被人欺负,说我是没爹妈要的孩子。”怕被世界刺伤,先用刺将自己包裹起来。
闲谈间车已开到坝上聚集地,人群散得七七八八,剩些D党喽啰收拾残局。赵福娃还在苦苦哀求老何,“何大叔,押项小宇的拢共就我和王小娉,这么会儿功夫,您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老何依旧一副铁面无私样,“说什么也不行,别在这儿磨洋工了。”
唐尔东和项小宇走过去询问怎么回事,赵福娃就把自己如何不小心弄丢了兑票、如何苦苦哀求老何一五一十说了遍,听完后唐尔东明白事情经过,对老何说:“叔,你就兑给他吧,输了就是输了,大家有目共睹,镇宇哥不是一直都讲D党向来诚信立足。”
老何说:“阿东,既然提到镇宇哥,那也得他出面才行,这事儿你做不了主,我更做不了主。”
唐尔东说:“没事儿,你只管兑钱,我自会跟堂哥说清楚。”
“就依大东的。”唐镇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别为难小朋友了。”喽啰见了,都叫一声镇宇哥。
老何颔首,“好吧,不过只能兑八千,虽然阿东承诺你们算一万,还是得按实际数目来。”赵福娃刚要表示不满,项小宇抢过话头说:“就八千,一出是一出。”
老何按照比例把抽水扣除,余下钱交给赵福娃,胖福扯扯项小宇袖子,项小宇低声说:“不少啦,还敢多要,今晚还想从坝上走下去么?”赵福娃转念一想也对,人在屋檐下,照理说他们理亏,拿回这些钱已经很不错了。赵福娃喜滋滋往书包塞钱,嘿嘿笑道:“真心不少了。”
唐尔东问:“行吗,带这么多现金?要不要光子送你们?”
项小宇说:“没关系,山上都是你们D党的人,进了城也不用怕了。”
唐尔东说:“这地头以后都是你的了,没人敢动你。镇宇哥说稍后几日来修罗场,侯伟也会当面向赵福娃道歉的。”
项小宇应道:“我会来。”
“走的时候麻烦你带上王小娉,我有事要留下来处理,必须要向堂哥请罪了。”
王小娉不高兴,生气道:“只管接不管送,再也不要理你了。”推了唐尔东一把。
赵福娃急着要走,“项小宇,那是别人家事,我们就不要瞎掺和了。”胖福提醒了项小宇见天色不早了。
三人没走多远,唐尔东突然叫住他,问道:“项小宇,你听说过红心同盟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