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摆渡人
鹤轩穿着他的蓝衣困难的捡起地上墨骨,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衣衫隐隐有血迹渗出。而乐西的伤口已经结痂,痛的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两个同样虚弱的人,反倒一反常态平静的在这静谧夜色里秉烛夜谈。
乐西的屋子里烛火幽微,檀香袅袅。那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气味跟符月调的安神香差不多。这里简单至极的陈设,鹤轩这次看到似乎明白点什么。这里唯一一张木桌上有一杯最普通的冷茶,也不能说叫茶,再准确点这就是杯冷水。那张占了很大地方的床上没有什么纱缦,也没有任何围边,采用了白色的布帛。这间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乐西没坐,而是扶着鹤轩做下了。
坐下之后的鹤轩将那重要的物件,塞回了她手里。
乐西先开口了。
“谢谢你,鹤轩。”
鹤轩原本冰冷的神色瞬间解冻了,那层壳一点一点的碎裂开来。
“小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东西虽然只有四分之一,也不是你能碰的。”
他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关切。
“不是一半吗?我不管我需要墨骨,安家的仇恨也需要有人去还。”
乐西娇艳明媚的脸烙下了一片阴影,凤眸里装满等待毁灭一切的骇浪。
“从你进无极门,就已经一只脚在地狱门口,所以有什么是不能去做的呢?鹤轩,就像你和她之间,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她移步至窗棂,看着雨后的残月。一眼望去,地上紫藤花架已经衰败。就如她几经风雨的情感,受不起外来的力量,只能枯萎老去。下午回来,绣心问过,要不要重新栽种,她回了一句,不要。
“身不由己是我最大的心结,仇深似海是你最大的梦魇。我看过很多人,你大概也见过,他们有些还是死在你手上。”
鹤轩看了看自己治病救人的手,白净的没有一丝杂色,隐约可见里面错落有致的青筋。
“门规处死过太多人,五里坡的孤冢已经漫山遍野,死后不过一席黄土。而我手上的血腥,记得太过清楚。我杀过每个年龄阶段的,或老人或孩子,或男子或女子,五年一十六条人命,每张脸都会在午夜梦回时向我索命。”
乐西有点反胃,想着被逼着杀人的那段时间,如置炼狱。身上一会觉得冷,一会又觉得热。
“他们都是如你这样,却又半途放弃的人。也许并不如你一模一样,但大多都是身世跌宕起伏的可怜人。在门主眼中所有好的事物都应该被毁灭,他们悔悟的时候,就是他们生命的终点。果然,人还是抱有善心,否则无涯山脚也不会有那么多枉死之人。”
鹤轩只是医者,没有害人之心。
“你到底是劝我什么,离开无极门,还是坚持到底做出你想也不敢想的事?”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在无极门听过一件事,它很长,你要听吗?”
“恩。”
“一段很容易浮潜的水路上,有一位不知多少年穿着同样灰色斗笠的摆渡人。他的岁月就是他手中的一棹一浆,和看着觉得没有尽头的河流。有一日白天,一个衣着褴褛面有土灰的乞丐来到这片河岸,要求渡船。”
乐西给他递了杯桌上茶水。
鹤轩接过冷茶一饮而尽,冰凉刺骨的液体像是冰棱划开了他的喉咙,引起他阵阵咳嗽。
“你还不习惯。”
“是吗?”
乐西一把抢过茶杯,有点心烦。
鹤轩又继续开始讲那未完的故事。
“摆渡人问他,可有渡船的铜钱。乞丐瞧了瞧自己,又抖落着衣服上的破洞口袋说。我身无长物,只有这副还算健康的皮囊。摆渡人看不清面貌的脸藏的很深,但看得出是一副老迈的身躯。他的声音透着古怪,像老旧的木门被狂风吹过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摆渡人说那你上来吧!”
鹤轩讲着讲着咳了起来。
乐西笑道。
“你是要给我讲鬼故事吗?”
“像吗?”
鹤轩也不管,又开始讲。乐西走到床边趴着,侧耳倾听。
“船驶入湖心,湖面的水升腾起细细密密的雾气,上面漂浮着一棵棵绿到极致的浮藻,零零散散的分布着。摆渡人从开始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乞丐毫不掩饰的笑了。那声音年轻爽朗。”
鹤轩每讲一段,就会停下来,咳上一两声。
“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只身立于这片湖,到底是阴魂不散还是苟延残喘。乞丐借着水把脸上脏污洗净。但凡见过这个男子的人,都会羞愧,只因他实在太过完美。可那摆渡人却不为所动。那种嘎吱嘎吱的旧木门声又响了起来。你只不过是步我后尘罢了,一时的风光,换来的只不过是永久的囚困。新任的无极门主看着自己的师傅,言语轻蔑。如果不是我的小拇指已经开始变化,何必来看你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烛泪滴了厚厚一堆。
“无极,人又怎么会无极,不过痴人说梦。页末如是说。页末是上一任的无极门主。少年愤恨的声音拔高,老不死的你又为什么将墨骨提前传于我。页末的目光悠远而又深邃。因为我发现了天罚的存在,所以就将一半墨骨先给你。失去墨骨我就会失去那能力。既不想失去,又不愿早早变成这副模样,只能出此下策。可惜始终逃不过,如今,后悔已然无用。少年走了,他来不过求个答案。摆渡人看见他走远掀开了斗笠,露出一张白骨。”
时间有些久了,鹤轩看着已经睡着的乐西,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里,有很多呼之欲出却又被硬生生打断的秘密。
“天罚终究会来到,得到必然会失去。墨骨是无极门门主的东西,本该他受,如今你……”
鹤轩在无极门里,只做医者。
也不知道赎的是谁的罪孽。
外面天已翻青,绣心从门外进来。
“鹤轩,回去吧,你的伤还没好,最近两日天气冷了许多。”
鹤轩站起来脚崴了一下,绣心眼中心疼不言而喻。
她什么也没说,把他扶了回去。墨莲小居离着有些路,他们就那样靠的很近,慢慢的像散步一样。走在他们背后的话,会发现鹤轩的手几次想要去牵住绣心。
鹤轩耳畔响起乐西的话,自己也是一脚踏入地狱之门的人又何必再拖累一个自己爱的人。绣心温柔的眼神不会看见他的内心挣扎,鹤轩最后还是失落的放下了。绣心此刻的眼中只有他,他此刻的心中也只有她。鹤轩放下的手,就如又关上的心门。
一个渴望自由的人,自己走进了自己的囚笼。
路边的野花开得很好,没有人每天刻意去浇灌,它们一样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茁壮成长。颜色不是鲜艳的那种,但有温室花朵所没有的自然气息。
无涯山的山脚下,来人白衣袂飞扬。
一面桃源般的村庄,一面彼岸般的荒冢。
无涯山顶无极门里方桓的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另一头却只有空荡的墙壁。地下铺着石砖,真是一尘不染,但是很潮湿,好像有回下过雨以后,再也不肯干了。外墙挂满了从深谷峭壁采来的奇形怪状的草药,药草在风干的时候,随着散发出一种不大好闻的气味。
方桓是温文儒雅的,他的面容再难看,都阻碍不了那一身让人舒服的感觉。他的眼神像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澄澈清明的湖水。刚刚登上山顶的他,眼里倒映着桃源倒映着彼岸,渐渐有了些迷蒙水汽。
是谁说了一句,“我终究改变不了。”
桃源的歌声印染岁月的痕迹,散满风中,一头牵着闲潭梦平生,一头系着云影绕流年。
舞醉楼的后门那里,有人交给绣心一篮她家乡的糕点。绣心张望着接过,那副模样像生怕别人看到。她紧张的很,连路都不看的摔了一跤,磨了新做鞋面的一角。
凤知微的王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西越公主云行水。
凤知微看到她时,云行水在潇洒的挥舞着她在盛京街道上买的一把开过锋的剑。
要说,云行水剑法不错,轻灵巧妙。
可她偏偏是在后花园里练的。也许是想那人看见最美好的画面,她在紫藤花架前旋转跳跃。剑锋划过,生长的好好的紫藤花片刻之间只留下一地还带着紫色花朵的断枝桠残。
“来人,请西越公主回宫,以后没有本王允许,再有人闯入后花园,饶不了你们。”
飞奔而来的他的眼里情绪复杂,更多的是怒火。
所谓来人,其实只有寒光和秦阳而已。王府后花园,又是谁想来就来的。
云行水哪受过这种委屈,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表演最为得意的剑法,却被中意之人如此对待。想着之前大殿上的那一幕,她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盛怒的凤知微没有发现,今日的云行水着的是南楚的服装。
脱去了皮衣,只穿着色彩丰饶的刺绣织金色罗裙,缠枝藤花缀着白色珍珠。领缘里是一层色泽红艳的绢罗纱衣,再里层是素色的衬底。一枚水蓝的双鬓环形簪上垂下数串长长的珠珞,一粒一粒衔接可不止细巧而已,她斜斜的带在头上。穿靴子久了,乍一拿下,她的脚并不适应南楚的绣鞋。那样与本身气质格格不入的装扮,她自己并未觉得不妥。再华贵的衣裙再值钱的珠宝,都失去了该有的光彩。
“凤知微,本公主讨厌你。哼……”她一脚把从头上摘下的头饰踩裂,又脱了一双绣鞋。赤着脚沿着来路跑到王府门口,余下秦阳和寒光一脸茫然。
凤知微从始至终的目光就没移开过,捧着的紫藤花枝。
丫鬟萝葵早早候着,见自家公主这样,明摆着是受欺负了。皇家的轿子停了很久,又很快消失不见。车架里隐隐有女子的抽泣,云行水涕零如雨,脸上的粉被抹的像个大花猫。
王府后花园里。
秦阳寒光被赶走了,只留下凤知微一人。
凤知微一根一根的想把它们接回去,却发现断了的,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花架是安乐种下的,五年之中一直由凤知微亲手打理悉心照料,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雷鸣电闪从未间断。
“喂!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喜欢不喜欢我”回忆里女子娇俏的笑着。
“你……。”他的脸微红了一下。
“你喜欢不喜欢嘛。”
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表达。他只能是浪荡王爷罢了,没有能力给她幸福。皇家的婚姻,从来是非。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觉得喜欢你就够了。明天我去幽兰寺上香,到时候你要来,穿的朴素点,不许穿这么花俏。不然,佛祖看到觉得一点诚意也没有,就不灵了,这可是我的一辈子。”女子霸道的说着。
他错愕的看着她,明明心里早就说过他的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任性的过了,为何听她说,心里还会觉得暖融融的,不想错过,不想失去。
当天他没有告诉她,她让他动了心。
第二天他并未如期而至,傍晚时分才去,以为她早走了。
见到她的时候,他嘴角忍不住微勾。他还是没办法骗自己的心。
幽兰寺里她向佛祖许愿,求他们一生相濡以沫。
她闹着他一起。
“不行,必须发誓,这样你以后就不敢不要我了。拒不成婚,我安乐是你能拒绝的了的吗?”她笑的那样得意。
“不要闹了……”他拒绝。
“佛祖在上,信女安乐,愿以长乐无忧换凤知微的心。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病痛灾荒,不离不弃,相扶相依。”她说的那样认真,闻者动容。
心里筑起的墙,轰然倒塌。他怕了。
“胡闹,就算我自己的命也比不过你的长乐无忧,安乐。”
“你终于承认,你是对我有想法了。”
安乐甜蜜的笑了。
“你……”凤知微也笑了,心想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我凤知微不求佛,不问缘,只管自己的心。安乐,凤知微爱上你了。”
她感动的后来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忍不住把面前的人抱了起来。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用我自己赔给你可好。”
“不能卖又不能吃,我才不要。”
安乐傲娇的说。
“卖也没人敢要,但是谁说不能吃的。”凤知微说罢就要咬她。
安乐锤着他的肩膀,骂着无赖。
短短一段路像没有了尽头,就那样停止,就那样不见。
回到现实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他挺拔的身影在凛冽的风中屹立。
狭长的河道缓缓前行,临水而栽,桂花树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树,洒下碎金般的亲吻,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河面上。
凤知微手中紫色花瓣尽数滑出了他宽厚的手掌。
“安乐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很远的梦,这么久,一直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绿水湖畔,风起的更大了,还带着寒意。波光粼粼的水面,精致华丽的画舫。飞鸟掠过天际,穿梭在云层里。
今日的画舫里只有乐西和东方司晨。
清新的果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精致的雕花装饰不凡。如梦似幻的光芒照在一张大理石案上,案前累着各种字帖,和一块有年头的砚台,笔架上,放的笔如陈列一般。给人的感觉是,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圆柱上映入眼帘的是黄色的帐幔,顶部是一节一节的流苏,随风轻摇。
“你找我什么事。”乐西说。
“我收到消息,剑行阁有可能要对你动手了。”东方司晨回道。
“如果我死了,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门主你应该见过了,他没让你杀我。”乐西是狷狂的,尾角上挑的凤眼,含笑浅淡。
“你知道我也是了。”东方司晨的挑花眼没有一点的多余情绪。
“那又如何?”
“墨骨在普通人手里只是一根黑色骨头,说不定就去喂了狗,不,估计狗也会嫌弃。”
“说得也是。”
“只有我你这样的人才能凭借墨骨,探知别人想法。”
“那我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东方司晨的唇吐出八个字,“生辰八字,阴时阴刻。”
“原来如此。”乐西恍然大悟。
“明日宫中宴会,你不来凑个热闹。说不定凤知微就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嗬,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门主没对你做什么?”
东方司晨想起之前画面,绝情蛊的味道口腔里仍旧残存,绵密黏腻。
“没有。他太过多疑而已,总会时不时检查我的功课。”
“明天我要去。”
“你还是放不下。”
“墨骨最后会让我怎样,我都不会害怕,怕只怕,人生里从此没有他。”
东方司晨看着乐西,承受着被蛊虫噬咬的痛苦还在帮她转移注意力。
“你傻。”
“你才傻。”
“没有你傻。”
乐西烦了,扔了一个杯子过去。
“你最傻,幼不幼稚。”
东方司晨如枯木逢春,心田的花开了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挑花眼又有了斑斓色彩。
他思索,好似想到什么,脸色又冷了下来。
一板正经的说:“你我之交,泛泛而已。明日我不会带你。”
乐西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这样。
“随便。”
东方司晨的心又一阵绞痛,他多么想跟她说,不要去。
秋季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水上的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下游荡;而船只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湖面,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离开了画舫的乐西,恰巧见到了一个人。他浑身笼在黑纱之下,看不清面貌。鬼鬼祟祟的从舞醉楼正门进了云烟坊的后门。
乐西并没有跟上去。
之前墨莲小居内鹤轩去找绣心,看到了那篮糕点。信放在边角,鹤轩一眼就看到了。那封还沾着糕点碎屑的柳云烟写的信,绣心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对着空气说。“怪不得,下午你那么不安。”然后拿起信去了云烟坊。
柳云烟正涂着她手指上的丹蔻,看到一个身披黑纱的人,以为是绣心看到信来找她了。
“姐姐,你终于来了,难道不想解释什么吗?”
鹤轩没有说话。
“你之前是不是骗我的,你说过你恨不得帮我杀了她。”柳云烟试探性的问她。
鹤轩还是没说话,拳头紧握。
“我们是有血缘的,难道还比不得你为奴为婢的这五年吗?”
鹤轩实在不行,咳了一声。
柳云烟一听就觉察不对。
“你是谁?”
“咳……咳……我叫鹤轩。”鹤轩扶着桌角喘气,站都废力。
“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会是你,而不是绣心。”柳云烟疑惑。
“绣心不会来的。”鹤轩脱下黑纱,拂袖坐下。
“那你来干做什么?”
看见鹤轩从怀中拿出的一样东西,柳云烟立马吓得跪下。
“令主,不知找属下有何吩咐。”
情况出现了大逆转。
柳云烟的倾城脸上冷汗盈额,窈窕身姿脊背挺的笔直。
“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找绣心,否则……”
“是,属下遵命。”柳云烟连反抗都不敢。
“门主让你不要惹事生非,你好大的胆子。”
“求令主饶命。”柳云烟不住的求饶。
“饶不饶,我说了不算。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杀手最好都收收好,省得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咳咳……”
鹤轩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虚伪的女人在想什么。
“云烟不敢。”
柳云烟大概太久没有这样卑微过,心里并不如表面恭敬。
鹤轩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怎样,披上来时的黑纱。丢下一句,言尽于此,匆匆走了。
柳云烟突然很后悔,为什么当初偷偷入了无极门。如果不是爱上凤知微,也许她就像其他青楼中女子,一生糊里糊涂的过去。
绣心这条线断了,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云烟坊的主人柳青青一直躲在后面,没有出声。连柳云烟大概都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东方司晨看着手指处淡淡的黑气,站在画舫之上,眺望着如墨一样的河岸。堤上,灯火通明,行人来往。繁华似锦的盛京,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一场璀璨烟花的缘分,多少人堕入痛的轮回一生心疼,忍痛放手是他最后的柔情,为只为换心中之人一世安稳,岁岁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