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16年——
跟冷风见面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陆莎依旧每天重复她的生活。忙里偷闲的大学生活,对于陆莎来说,她不觉得有何不同。她更多的是平静。还有一年她就要毕业了,而过去的三年,她平静得可怕,导致一直碌碌无为。
22岁,这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年纪,是一个可以疯狂,可以冒险,可以做梦的年纪,而她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忧伤。生活中那扇快乐之门总将她关在门外,她独自徘徊,顾影自怜。
这天陆莎没有去上课,她请了假在医院照顾生病的芯粉。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陆莎边喂她吃粥边问。
芯粉微微一笑,点点头,咽下粥虚弱地说:“没事,不用担心。感冒在我身上就没消停过,只不过这次比较严重而已。”
陆莎看她这样心疼不已,以前她总嫌弃芯粉太单纯,可是现在她宁愿芯粉就那样一直单纯下去,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人越成熟,脸上的笑容就越少。
陆莎舀了一勺粥,送到芯粉嘴边时,她却不吃了,陆莎明显看到她眼里打转的泪水。
“怎么了?”陆莎担心问道。
“曾经我们那一伙人在一起时快快乐乐的,就像一群孩子一样;现在呢,都散了,只剩下你我。莎莎,长大太可怕了,我宁愿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屁孩。”泪水已夺眶而出,一大串一大串地落在她衣服上。
陆莎伸手去帮她擦干眼泪,满脸心疼地说:“怎么突然感概这么多?是不是工作上压力太大了?”
芯粉直摇摇头,紧紧握住陆莎停留在她脸上的手,“我们找回以前的我们好不好?”
陆莎有些愣住了,怎么突然之间芯粉变得这么敏感了呢?是太想念以前的她们还是被陆莎所感染?
芯粉这几年过得也挺不容易的,当然高考落榜的她选择去学幼师专业,现在,她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她说,她喜欢孩子。可是,自小体弱多病的她常常生病,最爱犯的就是感冒。她吹不得风,风一吹她就会感冒,甚至连吹电风扇都会感冒,加上她还患有鼻窦炎。
身体如此折腾,加上经济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家里弟弟上学需要用钱,妈妈也生病了,父亲又……可她一个幼儿园老师,工资能有多高呢。
待芯粉睡着后,陆莎离开了病房。此刻的她百感交集,22岁的她,22岁的芯粉,为何过得如此纠结?她看似生活得很平静,但内心总放不一下一个人;而芯粉一直带着愧疚和懊悔一直生活着,她的那个他,你还好吗?
陆莎关上门,拿出手机,拨打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的号码,她记得他说过,他想要重新开始,况且他也已经有了女朋友。
电话通了。
“杨琉,我是陆莎……”
……
一家餐厅——陆莎正和一个男人吃饭,这个男人就是芯粉念念不忘的人。
“杨琉,我想让你去见她。”陆莎开门见山,言简意赅说明叫他来的目的。
男人停下了刚送到嘴边的食物,目光如炬地看着陆莎。他当然明白陆莎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杨琉与她的爱情也是他青春最美的回忆,只是现在大家好聚好散了。
“她怎么了?”杨琉脸上露出担心之色,很快又被他隐藏起来,但还是被陆莎捕捉在眼里。
“她身体一向不好你是知道的,这次她严重感冒,差点晕了过去。你知道吗,这几年她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你不要再说了,”杨琉阻止了陆莎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陆莎你想想,如果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你觉得芯粉会怎么样?不该出现的人就不该出现,况且我现在有女朋友了,她也有龙之息了……”
陆莎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幽远,说:“你还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爱之息,她爱的人一直是你,况且她和之息早就分了。”
“爱?当初我也很爱她,如果不是她先说的分手,我也不会退出,现在说还爱已经太晚。”杨琉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陆莎喝了口水,说:“我并不是要打乱你现在的生活,只是想要你去见一见她,让这一切都结束。”陆莎一想起芯粉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就心疼,22岁的她们都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
杨琉犹豫了好久才答应跟她去见芯粉。差不多十多分钟,他们来到了医院。陆莎想给他们独处的空间,她让杨琉一个人进去。杨琉轻轻推开门,透过门缝看到她正在看手机,好久不见了,她依然楚楚动人。
听到脚步声,芯粉以为是陆莎回来了,头也不抬地说:“刚醒就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去上课了。”
……没有得到回答,抬头去看,却见到那张让她心心念念的脸,当场整个人都愣住。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杨琉微微一笑,把他带来的水果放下,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说:“好久不见。”沉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少年长大了,样子从年少时的不羁变成让人有安全感。芯粉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好久不见了,你的脸依旧是那么白,可以告诉我你的秘诀吗?”杨琉开玩笑来缓解气氛。
芯粉回过神来,又是笑又是哭的。本以为分手之后会老死不相往来,今天见到他,也算弥补了心中的遗憾。分手之后,她就一直愧疚,后悔自己没能坚持下来,让自己的爱情输给了异地恋。
“谢谢你。”芯粉十分感激。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要谢你就谢陆莎吧,是她打电话给我的。”杨琉顿了顿又说,“芯粉,你和陆莎都才22岁,不该这么惆怅,应该向前走,失去过的已经不能追回来,好好珍惜现在,也不要让自己再有遗憾了。”
芯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她记得以前总是她讲道理给他听,而他就在那边直点头,如今轮到他说道理给她听了。
杨琉说得对,不该这样了。
送走杨琉是在晚上八点,他在医院跟芯粉聊了很长时间,当陆莎进去看她时,发现她整个人好了很多,陆莎笑了,芯粉也笑了,两个人就像两个人傻子一样对视而笑。
芯粉的心病好了,那么她的呢?
冷风吹,会不会也有不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