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暗夜丝毫不减彭城夜市喧嚣的繁华。
灯火辉煌的街边市口,路过的行人溢着春阳般温暖的笑容,俨然是一幅安乐祥和的画卷。不知为何,云箩感觉此情此景很快就会变成一场梦,取而代之的是血腥杀戮的世界,兵戈战乱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每个人脸上的喜悦将会被绝望痛苦所替换,无休止的战争只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思及此,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精致的面容眉宇轻凝,清冽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宛若似真似幻的仙子,衬得天上星辰黯然失色。手心传来淡淡的温暖,一点点蔓延到云箩心里,令她不由莞尔一笑,抹去了眼底的忧伤。
项羽拉紧她的手,生怕会被过往的人流阻隔冲散。漆黑如墨的眸子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不经意间勾起的笑意令冷峻的容颜,显得俊美无匹。像这样一直牵着她的手,一直走,没有尽头……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不禁又浓郁了几分。
夜风带着丝丝的沁凉,吹入云箩的心底。她的目光隐含着淡淡疑虑,问道:“怀王殿下命你和刘邦兵分两路拿下咸阳,将军准备何时出发?”
项羽停下脚步,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明日巳时出发,你乖乖呆在彭城便好,我很快回来。”
“不行。”云箩摇摇头,说道:“我要同你一起去。”
项羽叹了口气,说道:“沙场刀剑无眼,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云箩不依道:“我不怕。”说着,可怜巴巴的瞅着他,故作撒娇状:“就带上我嘛,好不好?”
项羽无奈的挑挑眉,一把将她拥入怀,真是个可爱的小妖精呢,有他保护,怎么舍得让云箩受到伤害呢。
云箩眸色暗了暗,轻声道:“项将军,你说这会不会是一条不归路呢?”
项羽扬眉道:“傻瓜,在乱想什么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不归路,我项羽也绝不会回头。”云箩垂下眼睑,浓密而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清幽澈净的眸。你既不回头,我便一直陪你走。
晦涩不明的月光照在远处一个妙曼身影上,虞妙戈就这样静立在来往的人群中,一双盈盈秋水般眸子紧紧望着相拥的两人。她咬住下唇,抑制住内心翻涌的酸楚,娇嫩的唇咬出了深深的血痕。“不能哭……”她知道哭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吧?”耳边传来一声低哑又有几分戏谑的声音。
她抬头,弯弯的柳眉不由微皱:“刘沛公,莫不是来看妙戈的笑话吧。”
刘邦淡淡一笑,眸底隐现着冷魅的光泽,言道:“怎么会呢?刘某只是闲来无事便随处走走,哪知恰遇虞小姐,我们可真是有缘呢。”略显轻浮的话语令虞妙戈蹙眉道:“妙戈身有不适,先回去歇着了。”
“那他们呢,你不过去了吗?”刘邦指了指项羽的方向问道。虞妙戈微微抬眸,手不由得拽紧了衣裙,轻声道:“不了……”
刘邦慢慢靠近她,声若严寒:“只知道自顾自怜,委曲求全是得不到男人的心的。”说罢,他站直身,笑靥如花:“不过,像你这样的绝色美人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虞妙戈怔了怔,许久未应答,皎洁的月光在她柔若无骨的身上,投下一片浅薄黯淡的阴影。
晚风盈盈,悬挂的各式各样灯笼将街道照的恍如白昼,两边皆是买卖各种古玩杂意的小摊小贩,好不热闹。
“好精致的一把木梳。”云箩看到摆放着许多木簪手镯里面的一把木梳,上面雕刻着五花八门的形色图案,梳齿处还镌刻着一些古文字体,做工极是精细。
“姑娘,看看喜欢哪一个?”老板热情招呼道。
这时,一只柔荑玉手轻缓的拿起那把木梳:“老板,这把木梳甚是好看,我要了。”来人话声轻柔的说道。
身后的项羽微凝了凝眉:“妙戈,你何时出来的?”
虞妙戈半开玩笑道:“今晚的月色如此甚美,准你们来逛夜市,就不准妙戈出来玩了?”说着,看了眼云箩嫣笑道:“云妹妹一直在盯着这把木梳,如若喜欢,妙戈便让与妹妹了。”她将木梳轻轻放至于云箩手中,关切道:“夜凉了,妹妹穿的有些单薄,回去我再送与几件衣裳给妹妹。”
“谢谢虞姐姐。”云箩回道,隐隐感觉虞妙戈有什么不对劲,难道方才一直在跟着他们吗?
次日。
晨风微荡,花香涟涟。云箩看了眼身侧的虞妙戈,她执意要跟随出兵咸阳,是因为项羽或者说因自己在他身边?
云箩挑起车帘,外面的大队车马皆一身戎装,锋锐的刀剑反射着冷冽的白光。项羽一身盔甲裹身,愈发显得英气挺拔,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对面骑马而立的身影,完美的唇角勾起一道冷然的笑意:“待我旗开得胜,再与刘沛公对弈畅饮!”
刘邦脸上露出优雅至极的笑容,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辉,言道:“项将军,我们咸阳再会!”
“待咸阳再会,怕是物是人非,刀戈相向了。”云箩暗自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