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许绒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打着小领带,慢条斯理地跟着爸妈来到一家全市闻名的医院的产房,没想到才刚到就看到谭叔叔从产房冲向了手术室,许绒兴奋地一手牵着妈妈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穿着睡衣,顶着鸟窝头的谭叔叔和穿着小礼服头发一丝不苟的许绒不断地在手术室门前擦肩而过,相视无言,然后各自走开,回头再次擦肩。他那个时候不懂什么是生产之痛,只是好奇地等待着爸妈口中的小媳妇降临。
有一个值夜班的护士走过,觉得他这个小正太太萌了,忍不住问他:“小朋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睡觉啊?”
他看着她一身洁白的衣服,回答得一本正经:“我还不能睡觉啊,我要等我媳妇儿,等我媳妇儿出来了我们一起睡!”
护士乐了:“你才几岁啊就有媳妇儿了?你媳妇儿都能生孩子了?”
他指着在鸟窝上拔草的谭叔叔,不厌其烦地解释:“是他媳妇儿在生我媳妇儿。”
护士为他的逻辑点赞,但是忍不住逗他:“那他媳妇儿生的是弟弟怎么办?”
他一下子愣住了,奔向了妈妈:“妈妈,我要媳妇儿!我不要弟弟!”
程梅接住扑过来的儿子,和老公相视一笑,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你先乖乖睡一下,妹妹很快就出来了。”
许绒不乐意了:“是媳妇儿!美美的香香的媳妇儿!”
护士只当他是小孩子的玩笑,摸摸他的头就接续值班去了,许绒在妈妈的怀里昏昏欲睡,正好看到一个小男孩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只有紧紧交缠着的手指透露出他的紧张。
许绒轻轻推开了妈妈,走到那个小男孩的身边,揉着眼睛问:“你也是在等媳妇儿吗?”
那个小男孩看着眼前这个迷糊可爱的弟弟,漠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扶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视线继续投向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有个护士抱着个包被裹着的小婴儿出来,一群人围了过去,许绒扯着妈妈的衣袖一边要爬上妈妈的怀里一边说:“是我媳妇儿!”
终于看清楚了护士手里的婴儿,许绒嘟嘟小嘴,有点失望,这个皱着皮像红猴子的小家伙跟自己想象中粉嫩嫩的BB相差太远了,他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媳妇儿有点丑啊!”
四个大人都笑了,谭容从护士手里接过了抱被,目光温柔,稀罕够了才凑近许绒:“真觉得丑啊?那叔叔留着妹妹养在家里,绒绒去找别的媳妇儿吧。”
许绒见到宝宝后,早就被瞌睡虫打败了,听到谭叔叔的话才强撑着睁开眼皮:“我就这个媳妇儿了,不找了,我困,让我和媳妇儿睡觉去吧。”
许绒说了这句话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对接下来的兵慌马乱全然不知,也没有留意到那个一直沉默着的那个男孩子也默默地围到了他们身边,然后又默默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