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晚上在我们家吃晚饭的约定,可以当作不存在喽。我会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的。”
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沫沫忍不住喊了起来:
“我可不是你的所有物!既然是秘书,就把你的本职做好!别的用不着你费心!”
都是近来的感情混乱和与父亲不和造成的压力!话音落地以后沫沫才意识到用这种方式处理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就连拿“这一切都是因为压力所致”当借口安慰自己,她的心情也无法变好。一想到电话那端的气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男人受伤的表情,沫沫的心就一阵刺痛。
妈的,就当这是女人的歇斯底里吧!反正就算骂了他,他也无话可说!
但事实并不像沫沫预料的那样,电话那端传来了顾春森无比镇定的声音。
“对不起!以后我会小心的。”
“顾春森,我……”
沫沫说话的音量低了下来。
我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呢?要告诉他我爱极了他在床上的表现,并深受感动吗?
她摇了摇头。她一边告诫自己根本无需解释,一边对顾春森下达命令:
“没事了。我们的约会推到下次!”
她平静地说。
“啊,对了!还有就是从现在开始,不论是谁打来的电话,我都不接。我得开始工作了。这几天积攒的工作都快堆成山了。我不希望受到任何干扰。”
这句话无异于对顾春森下了判决书。虽然沫沫也知道这种语气过于冰冷、无情,但她并不想多做解释。内线电话的显示灯灭了。沫沫猛地站起身朝窗前走去。蚂蚁部队依然如故。她漫不经心地眺望着街道上的风景,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像用自己的指尖触摸不断下坠的心情一般。指尖上只剩下一个拼命贴在上面的男人,名叫陈顾春森。
等到下班的时候,顾春森已经瘫在地上了。被挠了无数次的头发也变得异常凌乱。领带被拉得松松垮垮摇摇欲坠,西装也因为反反复复地站起坐下留下了细小的褶皱。
顾春森打量着自己的模样,挤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要是换作从前,他一定会被女人的恐吓吓得连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等候下班时刻的到来。但是现在不同了。要按捺住推开她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跑进去使劲摇醒她的愿望变得更加困难了。四个小时的等待已经足够了。这段时间足够女人平息怒火,恢复到理性状态了。看到他进来,她一定会非常开心,使出各种小伎俩安抚他的情绪。她还会为自己辩解,说刚才不过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罢了。
顾春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爱情是值得等待的。只要坚信等待的尽头是喜悦就足够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帮助心跳恢复正常。之后,他走到沫沫的办公室大门前,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他的情绪受到了打击,沮丧地低吟声一声,立刻朝自己的办公桌跑去。
“海外市场营销企划沫沫室。”
他把话筒凑到嘴边,机械地说。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男人温柔的声音:
“我是崔道侠。”
顾春森无比惋惜地望着沫沫办公室的大门,不情愿地把听筒贴到耳朵上。
“沫沫现在正在工作……”
“不,我不找沫沫。我有事找你。”
“嗯?”
顾春森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你说有事找谁?”
电话那端传来了崔道侠的笑声。顾春森突然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我要找的人是你,陈顾春森。我们见了面再谈吧。六点钟在‘日马来’见。”
日马来,那是公司附近最高级的饭店。那不是沫沫晚上和父亲一起吃饭的地方吗?他为什么把见面地点选在那里?
直觉告诉顾春森如果拒绝一定会遭到来自对方的嘲笑。虽然说不清理由,但他从崔道侠的身上嗅到了可疑的气味。大概是因为他属于那种会让自己无故产生反感的类型吧。那个男人过于温柔和体贴的态度中包裹着一层让人不能对他完全信赖的微妙因子。
这家伙就是沫沫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好,等见了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要是没什么好事,就给你一顿臭揍。
顾春森得出结论后,平静地做出了回答:
“好吧。日马来,六点整。”
“你来赴约的时候不要让沫沫知道。我想和你谈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啊?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就这样吧。那我们过会儿见。”
顾春森抢在道侠之前挂断了电话。对于这一点,他感到非常满意。尽管他也认为自己的做法非常幼稚,却忍不住边哼歌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在下班之前,他敲了敲沫沫办公室的大门,推开一条门缝跟她打了个招呼。
“我先下班了,沫沫!”
沫沫并没有回答。他朝里探了探头,发现了沫沫低垂的脑袋。顾春森故意大声叹了一口气,关上了沫沫办公室的门。凭经验他知道如果女人的歇斯底里来得突然,持续的时间就会较长。这种情况下只有躲开她,逃得远远的才是上策。显而易见,等到了明天,她的心情就会到达顶点。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不好呢?”
顾春森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进了电梯。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春森用充满挑战意味的语气向身穿藏蓝色手工西装的花花公子提出了质疑。崔道侠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他翘着二郎腿,上身躺在椅子里的样子好像在宣告“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招惹到我!”顾春森使劲盯着那副比男模还出色的光洁脸蛋,一屁股坐在道侠对面的椅子上。
若有若无的古典音乐的旋律在饭店内流淌,店内金壁辉煌的装饰本身就是对普通人的一种羞辱。顾春森知道在这种地方吃一顿饭的费用相当于自己三天的工资。他连菜单都没看,直接点了一杯咖啡。崔道侠向他投来了嘲讽的目光。顾春森毫不回避,直视他的目光。就算不用考虑费用问题,和这种家伙一起吃饭也会消化不良的。顾春森翘起二郎腿,也把上身靠在椅背上。一种无法停止的微妙气流在两个以同样姿势对峙的男人中间流淌。顾春森首先说话了:
“有什么事吗?”
道侠摸了摸西装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只烟盒。他从用黄金做成的高级烟盒里掏出一只顾春森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外国烟递到顾春森面前。顾春森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盛情。他看见道侠从烟盒底部取出一个打火机。这个小动作让顾春森火冒三丈。慢慢地吐出一口烟后,道侠终于说话了。
“沫沫已经和我订婚了,你放手吧。”
顾春森眯起了眼睛。
“对我说话的时候,请使用敬语!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把你当成寄生在有钱女人身上的寄生虫!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顾春森眨了眨眼,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一时间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道侠加快了进攻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