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啊,你这副样子朕早就看腻了,”皇帝颇有些可惜地瞧着嘉言大师的脸,叹了口气,接着道:“什么时候再不正常了记得要进宫来给朕瞧瞧啊。”
“遵旨。”嘉言大师一脸淡定,一本正经。
站在一旁的苏喜儿内心在滴汗,两位爷,咱不闹了成不,不是还有大事要商量呢吗?!
不愧是一听生活了几十年,方才还在为嘉言大师恢复正常而叹息的皇帝陛下仿佛听见了苏公公的心声,顺手拿起桌上的白绢就递到嘉言大师手上。
“圣僧看看这边关异象,说是异世要生了。”
白绢刚触及皮肤,嘉言大师就蹙起眉头,刚一进殿就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因为气息太缥缈无法断定,现在见到这方白绢,倒是可以肯定这就是当初在孙府拿到的卷轴的气息。
莫非这两块布有什么关联?嘉言大师心中起疑。
见嘉言大师表情凝重,皇帝也皱起眉头,指着嘉言大师手中的白绢,道:“难道这东西有不妥之处?”
“这与贫僧之前遇到的一件事有些相似,这白绢,像是活物,”嘉言大师目光像是钉在白卷上,“恳请陛下准许贫僧将这白绢拿回寺庙细细查看。”
皇帝点头,道:“拿去就拿去吧,不过朕还有一事有求于圣僧。”
“陛下请讲。”
“边关显异象,人心不稳,还需大师前去安抚民心,”皇帝话语顿了顿,指腹划过开阳二字,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又接着沉声道:“若武曲王有异心,还请圣僧替朕解忧。”
看到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苏喜儿觉得一阵心寒,每每宫中举办宴会,器宇轩昂的武曲王总能赢得最多的赞赏,果真是天家无父子,苏喜儿心中轻叹,但转瞬新册封的戴皇后和小太子又浮现在脑海里,心中的叹息又变成对武曲王殿下的悲悯:只是出处不同罢了。
嘉言大师并无太多表情,仿佛事不关己,随手将白绢收进怀中,朝皇帝行礼,道:“谢陛下,贫僧定当尽己所能。”
皇帝挥手,道:“圣僧今日先回寺里吧,今日好好休息,边关之事事不宜迟,明日朕便会派遣亲卫护送圣僧到边关。”
嘉言大师合掌向皇帝行礼,道:“贫僧告辞,阿弥陀佛。”
殿门随着大师的脚步重重关上,正厅两旁的蜡烛被闯进的寒风吹熄,盘龙殿内在短暂的光明后变得有些灰暗,皇帝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顿时觉得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跌坐在椅子上。看着皇帝的疲态,苏喜儿心忧,忙上前熟练地替皇帝捏肩。
皇帝亲拍苏喜儿的手背,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道:“有劳了。”
听着皇帝声音里的沙哑,苏喜儿觉得鼻头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正在揉肩的双手愈发精准,声音中带着些哽咽,道:“都是老奴的本分。”
皇帝不再说话,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偌大的盘龙殿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回到寺内,发现莫同心,莫湛宇两人依旧在自己的僧房未曾离开,嘉言大师向两人合掌行礼,便找出一直放在柜子中的卷轴。嘉言大师看着摊在榻上的纯白卷轴,从怀中掏出白绢,心中一凛,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材料。
两块一模一样的白布上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白孔雀气息,怪不得在孙府时毫无察觉,嘉言大师摩挲着两块布料,微微出神。
身后的莫湛宇气息微顿,走至嘉言大师身旁,道:“大师,这两样东西可否借我看看。”
嘉言大师点头,将东西递至莫湛宇手上。
片刻过后,莫湛宇抱拳,躬身道:“实在惭愧,此乃我族秘宝白雀圣卷,如今却被新族长毁坏拿来与邪物交易,还请大师将此物交还于我带回族中修复。”
嘉言大师盯着莫湛宇的眸子,见其眼神诚恳不似说谎,点头道:“无妨,既是族中圣物,施主拿回去便是。”
莫同心见莫湛宇手中的白雀圣卷,眼中闪耀着崇敬的光,刚想要伸手去触碰,便见到嘉言大师朝自己开口。
“边关显异象,皇上派遣贫僧前去安抚人心,贫僧猜测异象可能会有异物,故请莫施主随贫僧一同前往。”
莫同心刚伸出的手立即折返,指着自己,问道:“又是我?”
“没错。”大师一本正经。
莫同心突然想起嘉言大师的后遗症,顿时觉得有些安心,道:“大师,你别闹。”
“贫僧已经恢复了,且方才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这下子莫同心和莫湛宇都愣在一旁,对嘉言大师的话有些怀疑,但看着嘉言大师不容置喙的眼神,莫湛宇一脸凝重地对莫同心道:“好妹妹,随大师去吧,我需要回族中修复白雀圣卷,就不能陪你一起了。”
莫同心无言以对,无语凝噎,暗自流泪,可怜道:“为什么又是我。”
莫湛宇拍了拍莫同心瘦弱的肩膀,郑重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就用灵识呼唤我,随叫随到,我先走了,你保重,有大师在我放心。”
莫湛宇说完,转身走出了禅房,给莫同心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莫施主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出发。”没等莫同心开口挽留,嘉言大师便接着开口。
莫同心泪水只好流回心里,暗搓搓咽下苦水,向嘉言大师道别,一步三顿回到自己在寺庙内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