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人食丹

也不知何时沾染而起的恶习，三夜冥里的妖魔开始喜吃内丹，不事修行，专靠旁门左道，提高术法。

换三夜冥里的妖魔话便是：“此乃不羁潇洒之举，若是不服气，尽管拿真本事来说话，别像九重天上那些个仙君，整日就知道磨磨唧唧的，挠得老子耳刮子疼。”

若是每一场肆意杀戮，都能轻描淡写至此，甚至还能美化成一段任性的佳话，倒也是，咳咳……他们的本事。

罔顾因果轮回，生杀予夺全凭喜恶，妖魔为逞强好胜，不论礼义，执意逆天而行。

而天道，是一种六界都难以抗衡的事物。来得悄无声息，生灵既无感知，也束手无策。酿孽颇多的妖魔，结局都落不了多好的下场。

古往今来，不得善终，似以一个诅咒的形式，烙上太多妖魔的命盘。

这说的自然都是那些术法修的很一般的妖魔。

芸芸众生，平凡者居多，苦命者居多，历劫赎难者，经世间百态苦楚者，居多。

至于高深尊贵，如宣壑魔尊这号人物，早便窥探先机。待掐指算到自己劫难将至，便造出一段尘缘，洗尽铅华罪孽，如同仙界神君历劫升仙一般。

多么简单。

虽这对于那些命途多舛的小妖来说，是相当不公的。

虽然不公，可细想之下，世上又有什么，是可以绝对公允的?混沌杀戮如三夜冥，弱肉强食，便已成为此地的生存法则，不论结局如何，这一切的起因，本就已经很不公平了。

于此不公不义之事，九重天上，虽很有一些正义的神君看不过眼，却也不会不通事理，不分轻重就伤了两界的和气。

就譬如正义世故的司命君。

说到底，这些不过是三夜冥里的私事么，与他何干？

这样的私事，三夜冥里的叱夜魔君向来不管，其弟宣壑魔尊也从未理会过。

宣壑魔尊术法高深，在三夜冥里难逢敌手，自也不屑于吃别人的内丹。可他却痴迷于研草炼药，不喜吃丹却喜炼丹，以故炼好的丹药，他也是吃了那么几颗的。

昨夜，他掐指算了算，是没有多少的罪孽在身的，即便有，以他一身修为，挡着也绰绰有余了。

只是他今日突然忆起了一桩旧事。

几日前他云游归来时，遇见阖池那小子，眉头深锁，候在他至湮阁前，一付缠思不解模样。

他笑道：“痴儿，你倒惯会招扰烦忧的。”

阖池君面露苦涩，拱手问他：“侄儿若是有心，一扫三夜冥里吃人炼丹几千年的恶习，叔父以为如何?”

他倏忽抬眸，打量眼前这位年纪尚轻的侄儿，唇角之间，兴味盎然。

要知他这侄儿是个劳碌命，亦是个苦命。

阖池自小在堕仙林那般凶险的地方长大，过的就是恃强凌弱的日子。而他在堕仙林那会年纪尚晓，术法低微，自然也就吃了不少苦头。之后，阖池被他兄长叱夜魔君接了出来，也是不闻不问，倒是喜欢长年待在他身边，修法习术，颇得他的真传。

直至百年前，被他爹随手撂了三夜冥这么个烂摊子给他，年纪轻轻，便掌管三夜冥里的一概事物……总归来说，也是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可怜孩子。

也罢，人各有命，苦命也是命么。

宣壑君倒是一直颇看得起自己这个半手带大的侄儿。

他唇边含笑，望着西边半圆半缺的月盘，无事多问了一句：“食人内丹在三夜冥里风行了许多年，我也不以为意了，只是你今日偶尔提及它，不知是何起因?”

阖池君眉梢深蹙，背过身去，修长的身形立在疏离月光下，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