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亦是一片血红,略带咸味的海风携带着柔和的浪花,轻轻拍打着天海之间一座名叫鲸鱼岛的岸边。
波澜壮阔,碧海连天,将这鲸鱼岛上一处萧瑟破败的村落压的透不过气来,在这傍晚时分,却听这村落当中传来一阵沸沸扬扬的嘈杂声。
“原来只不过是一条小石斑鱼,这也敢拿来献丑?”人群中的一个老者斜眼瞪着面前一个身着破烂蓑衣,戴着顶破草帽的少年,看着少年手中一条不足巴掌大小的石斑鱼满面的不屑。
“洪爷爷,我实在是……”少年想争辩些什么,却被人群中鄙夷讥讽的议论打断了。
“海猎族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废柴?”
“是啊!真是丢咱们海猎一族的脸面!”
“哼!我早就猜到了,这家伙今天又几乎是一无所获!这样的白痴为什么还把他留在村子里,应该早早的赶出去!”
“是啊!留在咱们族群中,白吃白喝,亏他的脸皮也真够厚的!”
“哈哈,大家不用吵了,明天的族长会议之后,就知道结果了!”
沈敖忍受着讥讽和讪笑,灰头土脸的将破草帽拽下来盖住脸,满心懊恼走到人群最后,默默低下头来,硬生生挤出一丝苦笑,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嘲笑和讽刺。
沈敖自小便被父母弃养,过继给了一户好心的渔民人家,由于那渔夫姓沈,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可是好景不长,后来这家渔民夫妇的丈夫出海打猎,遭到海暴不幸葬身海底,这家渔民的妻子便改嫁他人,实在也没有能力再养得起沈敖,就把他放在木盆中,令他随波逐流,自生自灭,临行时为了平复心中的罪恶感,就把自己家中唯一一件自认为还
值些钱的小珠子挂在了沈敖的脖子上,这才眼睁睁的望着他消失在海天之间。
而这颗小珠子,坑坑洼洼,灰不溜秋,一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宝珠之类的,肯定是个破烂。这灰珠子还是那渔夫一次出海狩猎的时候无意中在海中找到的,一直没舍得变卖掉,当做了压箱底的宝贝,后来听这渔夫说起,这颗珠子总是在半夜三更发出一些奇怪的光芒和声音,这渔夫更是不敢随意变卖了,只道自己真的得了件宝贝,就仔细珍藏起来。
沈敖带着这颗珠子,随海漂流,遇到大鱼,险些葬身鱼腹,正好被这海猎族的族长洪炎一次出海捕猎的时候撞见并救到族中,一晃已是十六年了。
自从他在这海猎族中生活,每一日都是努力出海捕鱼狩猎,这是这海猎族中每个人成人的时候都必须要做的事,没有人会好吃懒做,因为大家猎到得猎物都是要上交给村中均分下来,如果你不努力所有人自然都会瞧不起。
可是说来也奇怪了,也不是他真的懒惰,一经出海,所有的猎物都好像知道是他来了一般,各自潜藏在深海当中,都躲的他远远地,再加上他身体有些羸弱,更是每每徒劳无功,长久下来,早已是成为了村民的笑柄。
但是,可怕的是像他这般年纪的同龄人,已经是能够单独捕到一条三百余斤重的剑虎鱼了。
他也十分无奈,没有人能够真正瞧得起他,他已经成为村中的村民公认最为懒惰的一个,看来被逐出海猎一族的命运迟早会落在他的头上。
蓦然,村长洪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洪芸儿!一百余斤的独角鬼仙一条!”
话音方落,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
“啧啧,没想到,芸儿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
“是啊!看来我也追不上她了!”
“你的程度当然不行了,你还不知道吧,那条独角鬼仙已经撞坏了咱们不知道多少条渔船了!”
“不行,我被她迷住了!”
“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人家芸儿可是咱们族中第一美女,你还是省省吧!”
随着一阵骚乱,众人的目光均是转向人群当中那一身水杉罗裙,气质出尘,虽不着任何妆素修饰,却仍是淡出红尘的美,月眉凤眼,面容恬静柔美,却是淡然自若,宛若仙女下凡根本不似人间女子一般,她也是海猎族中百年难出的美女。
听到人群当中的赞扬,洪芸儿却仍是面沉如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当她回到人群当中的时候却是一脸漠然的扫了沈敖一眼,随后飞快的离开了视线,回到人群当中。
望到洪芸儿渐渐走掉的背影,沈敖只有心中苦叹。
洪芸儿不但人长得美,更是村长洪爷爷的外孙女,自小刻苦,资质卓越,几年前随村中好猎手出海游历,偶被一位海外高人看上,想要收她为徒,但当时因为她年龄太小,所以
那位高士只是传授了她一些基本修炼之法,便决定七年之后再来迎她。
沈敖近乎是同洪芸儿一起长大,可是偏偏差距却是如此之大,他也只能望而兴叹。
就在这时,人群中蓦然爆发出一个震若洪钟一般的咆哮,“来看看我的猎物!”人群像是炸开了锅,纷纷让了开来,只见一个少年,赤裸上身,身形魁梧好似小山也似,虎背熊腰,筋肉暴涨,似乎和他的年龄格格不入。
“噗通!”一声闷响,一条三百二十余斤重的金头海蟒被重重的掷在地上。
人群中登时鸦雀无声,过了片刻,有人在切切低语:“我没看错吧,石虎竟然猎到了已经超过鱼类范畴的海蟒了?”
“这……这小子到底还是人吗?老天!太可怕了!”
村长洪爷爷的双眼也是露出颇为惊奇的神色,激动道:“小虎子,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望着众人吃惊的表情,这个叫石虎的少年,满面显出得意之色,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哈哈!这有何难,猎杀这家伙对我来说很简单!”
听到这句话,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凛,好家伙,说的如此轻松,这海蟒已经不是海鱼一类的范畴了,近乎已是海妖的边缘,想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轻而易举竟把这怪物给猎杀了,怎能不让人吃惊。
沈敖听到村里的人们不断的赞扬石虎的惊叹声,只觉得心中又羞又恨,只将头埋得更低了。
每日一次上交猎物的集会结束之后,沈敖便早已是灰溜溜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人群,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多呆一刻就会有想死的冲动。
离开了人群,沈敖独自来到了海边,高高的站在一块礁石上,一个猛子扎进了海水里,这是他一直以来发泄自己不痛快惯用的方法。
还别说,这家伙虽然猎捕不到上好的猎物,可是一身游泳的本事绝对堪称一流,可是这本事也无人传授,真是与生俱来,据他自己猜想,很有可能和他当年被放在木盆里,在海
上漂流了大半月极有关系,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熟悉了水性,天生对游泳有着过人的天赋。
想来也是可悲,这游泳的本事却没有给他在猎捕的时候带来一丝的好处,只供他受气了之后,发泄所用。
沈敖在水中那活脱脱就是一条人鱼,游的那样惬意,毕竟还是少年心性,时不时抓住身边的一条惊慌失措的小鱼做吞吃状又把它放走,就这样嬉戏了一番渐渐就把方才的不快忘在了脑后。
玩耍了一番觉得尽了兴头,这才两脚悠然一蹬钻出了水面,刚把脸上的水用手抹干净,还没跃到岸上,脸前一大团腥臭的事物便撞在自己的面门之上,撞得生疼。
沈敖正要恼怒,却听到一声暴喝:“好小子果然在这,自己不拿食物还让我亲自给你送来,真是找打!”
只见石虎一脸愤怒,瞪着牛眼狠狠地攥着一对斗大的铁拳。身边围着一群附和的少年,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溜须拍马的家伙,当看到沈敖受辱均是一阵哄堂大笑。
原来刚才集会结束后,每个村民就会分配猎物,或供食物或变卖,每个人都会平均分配到自己的猎物,这是这个村子几百年来一直的规矩,因此越是没本事猎捕的人,就越是受
到大家的排挤,“吃白饭”在这海猎族当中更是不能容忍的。
刚才沈敖被众人奚落,只心灰意冷,哪还有脸在去领什么猎物,没成想村长洪爷爷不愿破了规矩竟然让石虎把他的这一份送了过来。
沈敖自小便是孤儿,脾性也是古怪,生的一副倔强性情,又被石虎一堆臭鱼掷在了脸上,当即也是怒火腾起,想也未想抓起那些臭鱼烂虾一把丢进了身后的海水中,冷哼道:“谁让你来送我了?我才不要这些臭鱼烂虾!”
见到沈敖此状,石虎粗狂的脸上顿时显出一片铁青色,怒喝道:“好你个废柴家伙,竟把我好心送来的食物糟蹋了,你是找死!”说着便是挥出一拳向他呼啸打来。
石虎天生力气大的惊人,若是挨上他这一拳,就沈敖目前的身板来说定然是难以消受,可是此刻他却身在水中,若是在岸上一定会被石虎这一拳揍个半死,可是他游泳本领过人,当下,腰身一沉,便是潜入水中。
石虎这一拳自然非同小可,只可惜他和沈敖还有一些距离,更没想到沈敖在水中好似泥鳅一般,说没就没了,因此这一拳结结实实的击在了水面上,径直溅起了老高的水花,打湿了自家的脸面和衣衫。
石虎更是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当下卷了裤管就下水去捉沈敖。
可是沈敖在水中的功夫那可真不是吹出来了,上钻下窜没一会就把自己折腾的满脸热汗,当即只好回到岸上,指着露着脑袋挑衅的沈敖恨声道:“好!你小子就等着瞧吧,我会让你好看,你蹦跶不了几天了!”说完冷哼一声悻悻而去。
“就是大哥,你别跟一个就要被赶出去的废物一般见识!走我们喝酒去!”石虎身边的少年把他拉走了。
沈敖望着石虎那吃了憋门的愤怒样子,心中畅快了许多,冷笑了几声这才跃出了水面,手中却抓了一条石斑鱼。
虽然他捕杀不到厉害的猎物,可是抓到一条小小的石斑鱼倒还不是什么难事。
折腾了一番真就还觉得肚子咕咕叫唤了起来,于是找了根木头钻出了火来,就这么生起火堆烤起鱼来。
他自小便学会了自己烧烤食物,他不能像石虎那样受村民欢迎,也不能像洪芸儿那样受宠,视若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他一切的应用之物都必须自己亲自动手,因此在生存方面他倒是懂得不少。
不过在族中对他最好的也只有族长洪炎了,当年就是他把沈敖从茫茫大海中救到了族中,从此视如己出,对他颇有重望,时常接济和帮助他,只可惜过了这么久沈敖还是一沱烂泥扶不上墙,于是渐渐对他也是失去了信心。
“臭小子,你还有心情吃东西?”忽然一阵咆哮响雷一般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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