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几天麦小宝的坦白之后,杨冠华有些头痛,这种痛是心理而非生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复杂——她一个女博士,从第一天上学起就跟书本、知识、数据和实验室打交道,她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在做梦。诚然!这里是现实社会,当你走出大门就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或坚强或敏感或变态,独有奇葩和所谓的奇葩的惊喜是不能承受的。
本来她不想告诉艾成君,但是她忍不住受不了了,几乎是在一刹那眼泪就出来了——她哭了,觉得委屈,被人活生生剥离的痛苦。和男朋友分手她忍忍没有掉眼泪、论文没有通过被导师训诫她觉得能挺得住、甚至祖母去世她都能坦然面对,但是唯独这种公然的或倾诉或挑衅不能忍受。“我是一个博士后!为什么这些恶心的事情要让我经历?”她想,“不行,我不能让她看出端倪,不能再这个女人面前失态,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懦弱!”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复小宝:“妹妹,我也是女人懂得你的不容易,但是你这样又是何苦?他根本不爱你!不明白吗?”女博士装作老谋深算的样子,“要让她知难而退!”她嘀咕道。
不是这样吗?他肯定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但是她有孩子,这怎么办?杨冠华头更痛了,硕士生王博看见了说:“杨博士,您没事吧?要不去休息一下,我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些数据的!”“好的,那拜托了!”说着就站起来去了休息室,她是想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来教育一下这个愚蠢的女人。“我建议你做掉吧,说真的!我很能理解你!我原来也有一份长达九年的感情,但是我能走出来,我相信你也能走出来的!”她深吸一口气,这个情况下不能说过激的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没等到麦小宝回复,艾成君就来了电话:“我收到你的信息了,抱歉!我能解释!”“不用了,她都告诉我了,我。。。”还没说完眼泪夺眶而出,她就蹲在角落里抽泣,“对不起,别哭了好吗?下了班我接你!乖!我,我现在就到你们楼下!等我!”艾成君说着就告假直奔研究中心,等的士的同时他拨通了麦小宝的电话:“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啊?”“你自己清楚!!”说完就把电话一挂,只留下正在切菜的似笑非笑的麦小宝,收起电话,一刀就把包菜剁成两半,干脆利落!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三个盘子、两个面对面无所适从的人——艾成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博士的反应生怕打击到这一颗他认为单纯而又善良的心。“你俩到底什么情况?说吧,我听着!”她既然开口问,没办法了他只能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因为不知道麦小宝如何描述,所以他很小心地含糊地描述着,生怕有什么会伤害到善良的女博士。
“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还有了孩子!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承担起责任?”她怒了,不光是因为他还有自己所受的委屈和侮辱,“我的三观也没有了!拜你们所赐!”说着就开始哽咽。这可为难了艾成君,“是我的错,也不能全怪她一个人,我劝了很久她就是不肯去做掉,我能怎么办?不管吗?这么长时间我真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了!但是,但是!唉!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我怕!”“怕什么?”女博士反问道,“怕我知道了就不再理你了?”艾成君无言,只是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我在全力弥补了,你相信我只是跟她萍水相逢,况且,她也并不爱我!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这件事处理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一巴掌闪过去要让他尝尝被侮辱的滋味,但是她做不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比自己小的男人追,她不能就这样放弃!“那,我等着你的处理结果,在这之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说着转身就走却一把被艾成君抓住,“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杨博士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大厦就这样消失在帝都的夜色里。
结完账之后,艾成君找了个咖啡厅坐了下来,此时的他没有心情理会公司新上市的产品、跟老同学闲聊、更是忘记了每个星期要打回家的电话。他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掉麦小宝的问题:“不去做手术又来恶心她,你到底想怎样?”
“她是谁?”麦小宝佯装不知道。
“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非要这样苦苦相逼吗?她是无辜的!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世俗吗?”
麦小宝觉得莫名其妙:“说话要注意分寸哦,不要等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才来求我!”
“你这样苦苦相逼有意思吗?为什么非要折磨她?就算不是她还会有别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也不是好惹的,逼急了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一发完信息他就没有力气,只是头很痛。他恨自己这么没用居然被一个孕妇控制住了,天哪,她还怀着孕!如果真的做出什么来岂不是完了?“该死!”他一头栽在桌子底下抬起头一口气喝完了冰水——从未有过的透心凉,恰如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