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握着勺子,望着云烟缭绕里对面那个男人,他从始至终就像一团烟雾,除非他自己要拨开云雾,否则没有人能看透他的真实,白兰自觉愚钝,更是睽不透,可是就这样云里雾里,一点都不觉得浪漫,这样的如梦似幻,是如此的不真实不踏实,仿佛这一切就是一场梦,等哪一天对面那个男人梦醒了,所有人的梦就都醒了,哪一天一阵风吹来,梦幻的东西都飘走了,一切就都没有了。
“吃啊!凉了对胃不好!”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脸殷切期盼,只有看到自己的饕餮吃相,暗淡冷寂的眼眶里才会闪出熠熠的光芒,仿佛那就是他最大的荣耀与成就。
“你……”白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真的想不起来我?”
Paul瘢痕遍布的面容一下子更加难看了,一层凝重厚厚地涂抹在了上面。
“……”
“……那一天,庄园里的爆炸,倒底是怎么回事?”白兰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提我不讲,就可以真的当没有发生过。有些事情,现在看来必须要拨开云雾,才能迎接真正的阳光明媚。
白兰死死地握着勺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心里祈祷:告诉我真相吧,哪怕你说你忘了,哪怕你说你不想提,随便你说什么,只要你说,我就信,我不要不清不楚地当插足的第三者!
感受到热气缭绕中两束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自己,Paul修长的眉毛拧成了山丘:爆炸?!庄园?!我……真的,遗忘了?
鸡汤的热晕逐渐散去,两人心头的疑云却是越聚越浓,时间随着热气越飘越远,直到餐桌上、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半丝热气儿,Paul才拧着眉毛轻轻说到——
“对不起,我真是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一场爆炸会让你忘了一切?”白兰脱口就问,没有给Paul和自己半点喘息的机会,这些问题是一直没有敢去追究,一直故意抛在脑后,却在潜意识里深深地困扰着白兰:人,还是那个人,我,还是那个我,可是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呢?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一旦问出口,势如破竹,如同缺了口的堤坝,不泄不快:“温柔小姐说你的病?你的什么病?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兰有些急迫,有些激动,眼眶中竟然闪出了泪花。
白兰少有的泪眼婆娑,根本没有注意到,Paul的眼裂猛地缩了缩,一团云雾很快地消失在清亮的眼眸里。
“对不起,我确实想不起来所有,但是我的确记得你,”Paul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白兰的另一只手,那么用力,手心都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记不清你我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却对你有着真切的熟悉感,和亲近感,感觉你一定在我的某个记忆里深深地扎过根……”Paul紧紧抓着白兰的手,仿佛要扎根在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