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浓郁的颓败充斥着叶顶天的声线,丝丝不耐烦夹杂其中,却仍是含着极大的包容与爱怜,“你这么伤心,你姑妈知道了,一定心疼死了!”
如是说着,叶顶天的瞳眸之中竟然莹莹闪闪,一手悄然抚上了胸口,那里也开始闷闷的疼,不消片刻,整个胸腑都被什么束缚着,压榨着,难以舒张地郁闷气结,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原来有一种疼痛,叫做濒临死亡!——她,如果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一定会难受得要死掉了吧!
自己诸多考虑,最后却被命运狠狠地算计了一把!不对,是被命运和那个女人狠狠摆了一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啊!女人哀怨忿满的力量,真得可以毁天灭地!而自己……自己的包容居然衍生成了纵容,自己的宽恕却是衍变成了不可饶恕!
叶顶天!是你亲手毁了你自己的天地!
清洌的泪珠滑过风霜磨练的面庞,留下的是混浊的痕迹,勾勒出无尽的悲恸和奈何。
“姑父——”温柔来不及擦拭脸颊的泪痕,如注的泪水早已冲花了精致的妆容,淡紫色的眼影和着泪水溢出眼角,就像泣血的双眼,浓墨重彩地涂抹着溢释的悲伤,描绘出强烈的不甘和哀怨。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不可能的!表哥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更不会让白兰怀了孩子!那个白兰肯定有问题!”一贯里可人儿的温柔眼光中充盈着忿恨和哀戾,说话间牙齿咬得咯咯响——
“别看她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心机,这次又不知道在谋划算计什么!姑父,她一个女人做保镖,怎么也不是长久之计,七老八十老胳膊老腿了还怎么当保镖保护别人?!所以么,就要趁着年轻找个牢固的金主……”
叶顶天听着温柔絮絮叨叨的浮想联翩,连开口打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颓然地望着窗外,窗外一片萧瑟,没有关好窗户么?怎么会感觉到彻骨的寒冷?鲜艳的花朵的色彩已无迹可寻,曾经的翠绿如今都显得老气横秋,是冬天要来了么?
花匠再精湛的技术,也仍然无力回天,即便搭起暖棚,也无法让娇艳的花朵盛开在冬季,即使能苟存下来,也是残败之景。
“白兰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她与哪个野男人的野种,却拿来要挟表哥!表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上她的当!一定是表哥旧疾发作,神智不清,才会让她钻了空子……不行!我要去告诉表哥,提醒表哥不能上白兰的当!李医生,你同我一起,找表哥拆穿白兰的阴谋!”
温柔义愤填膺自说自话地控诉着,目光如厚重犀利的锚抛在了李名志的身上,紧紧勾攥着这个盟友。
李名志眼神避开了温柔,落在了叶顶天的身上。
温柔这才反应过来好半天叶顶天一直沉默无语,对自己的话不知是充耳不闻还是不置可否。
“姑父~`”温柔轻轻地扶了扶姑父的肩。
“哦——”叶顶天闻声,慢慢回神,无措地抬头,须臾之间,从一个矍铄雷厉的王者沦落为一个茫然若失的老人,似痴似呆地望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