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一手握着蓝钻胸针,一手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的枪,虽然她清楚地听出那脚步声就是夜姬,但是也听出了脚步里的异常,有着些许踉跄和掩饰不住的疲倦。白兰无声地站了起来,慢慢地移向门口。
客厅里,夜姬早已甩掉了高跟鞋,坐进了沙发里,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额头,散开的紫红卷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表情,小巧别致的挎包扔在茶几上,搭扣松开了,一把银色小手枪露出了半截枪柄,勾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盒,药盒上端端正正地印着几个黑体字:米非司……
米非司酮?!白兰眼神一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抓住夜姬的肩膀恨恨地掰直了她:“你怀孕了?!”夜姬散了架一般地软软无力,煞白的脸色看上去让人心惊肉跳,嘴唇有些发干地粘连在一起,抬眼瞟了白兰一眼,嘴角一咧,垂了眼眸继续弯下身去,两只手都附在了下腹,蜷起双腿侧身趟了下去,窝成了一只小小的虾米。
“你怎么会……”白兰有些恨铁不成钢,想说什么,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看见夜姬干裂的嘴唇都起皮了,起身往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专门找了一根吸管,转身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毯子,先把毯子盖在了夜姬肚子上,又把水杯凑到夜姬嘴边:“喝吧!”夜姬眯缝着双眼,闻声眼皮子上下动了动,勉强睁开了双眼,微微侧了侧头,含住了吸管,轻轻噿了一口,又软软地躺进了沙发里。白兰见状,收回了水杯,扭头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夜姬惨淡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忘记了是哪个男人。”白兰没有回头,端着水杯站了站,缓缓地坐了下来,心里明白,有些时候,倾听就是最好的帮助,比如说现在。夜姬没有看白兰一眼,却是没有聚焦地望着包里露出的半边药盒,没有水份的嘴唇机械地一翕一合:“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这是活该,自作自受,是报应!不止一次的报应!可是!如果能选,我也不想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一开始就替我们选好了,没有希望,没有资格,除了破罐子破摔,我还能做什么?!”夜姬说得逐渐激动起来,鼻翼都明显颤动着,眼底泛红,眼角抽搐,眼眶里却是异常干涩,同那干裂的嘴唇、干哑的嗓音一样,一样没有水份。
“我也想像你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可是白兰,你不恨吗?”夜姬猛地坐了起来,抓住了白兰的手臂,晃得白兰手里的水都洒了出来,白兰对上了夜姬的眼,那双刚刚似乎要泉涌的双眼,却是早就没有了泪水,此刻再没有了柔弱,反而充斥着愤恨、不平,还有……绝望:“你不恨那些男人吗?不恨命运吗?不恨这个世界吗?白兰,我好恨啊!……所以我不能被他们打趴下,我要好好活下去,痛快地活下去,享受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