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饭就得了,全家人坐在超级大饭桌上,热闹非凡。
我家总共有三十四口人,我爸兄弟姐妹十四人,成家有十个,和我平辈的有七个,比我小的有一个。所以我们家用的是超级加长大长条桌,足足有八米长。
吃饭的时候胡乱坐没什么尊卑长幼的大规矩,我一般是左边坐三姨右边坐小夭,三姨给我夹菜,我给夭儿夹菜,其乐融融。今天我被老爹强行拉到了他旁边,右边依旧是夭儿,但是坐在我对面的是却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她是个女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长得很白,是一种病态的惨白,不说话,没有表情,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存在感。我好几次都想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看看她是不是在吸气呼气。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简直不是人。
要不是我现在坐在她旁边我可能到这次家会结束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这不禁引发了哥的沉思,莫非她一直存在,但是哥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存在?
“静一下。”老爹打断了我的沉思,他顿了顿继续说,“恩,今天叫大家来,有三件事,第一件嘛……”
这一开始叨叨了,就是吹响了我进食的号角,反正无论说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于是我就对着火锅里那一块来回翻滚的羊肉伸出了黑手,当我才完成了一半路程的时候,老爹猛地转过头,对我一声爆喝:“站起来!”
这一声爆喝如同巨雷在我耳边炸响,哥吓得一个哆嗦,筷子直接脱手,整个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爹对我这个屁滚尿流的反应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大家继续说:“就是这货,我儿子陶霂,今天就上道了,以后嘛,家里人多关照点。”
“好!”突然整个饭桌上爆发起一片莫名其妙的喝彩声,我很纳闷,这事有什么可欢呼的?
欢呼了一阵后,坐在桌子那头的十四叔问我爸道:“二哥,那陶霂去谁家盘口啊?”
我爹还没说话,一众女人赶忙都对着我说“来我这!”“我这儿好,饭管饱!”个个对我媚笑发嗲,哥心里一阵恶寒,心说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每次家会打我还不够,怎么都还得把我揽到身边打?
这时候三姨举着杯子站起身来,得意的跟周围人说:“都别抢了,陶霂老娘要预定了!”
“凭什么啊?”“怎么好事都是你的啊?”一众幽怨情绪扑面而来,一干女人均做怨妇状向我老爹示威。
我老爹摆了摆手说:“这事的确是老三先定好的,不过都别急,现在就是拿老三的新盘口上个道练练手,过一阵还指不定到谁家去呢。”
经我爹这么一说这些怨妇的怨念消散了一半,我看没什么事了,就准备坐下开始吃了,谁想到我刚屈膝屁股还没沾到凳子呢,我爹又猛然转头继而又一声爆喝:“站着!”
我尼玛被这个神经病一惊一乍的吓得脚底一个打滑差点跪在地上,我爹看着我这副魂飞魄散的德行很是过瘾,非常舒畅的点了点头,那副小人得志表情跟撞着麻筋儿没什么区别。
“这个第二件事嘛……”说到着他把头转向我对面那女孩,“就是她了。”
可能因为有我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当我爹说到她的时候,她倒是很聪明的自己就站了起来,没留给我爹爆喝一声她的机会,这让我好不开心,因为我十分想看看她也被这神经病吓得六神无主的落魄模样。
我爹卡了一会,想了想接着说:“这是老三跟她前男人的孩子,现在孩子大了,老三接回来养。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能帮就帮,多关照点。”说到这里,我爹又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我,淡淡的来了一句,“你回去后学校宿舍就别住了。”
“恩?”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哥的心头,接着我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我和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丧尸住在一起的情景,当哥早晨起来正准备对着初生的太阳惬意的伸个懒腰的时候,她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边,端着一盘惨绝人寰的炸鸡蛋瞳孔涣散的看着我,那来自地狱的声音在我耳畔呐喊——
哥…吃…早…餐…
我他娘绝对不要和这货一起住!
直到最后一秒我还是幻想着那幻想只是我的幻想。
我爹先把我刚才垂涎了半晌的那块肉夹进嘴里然后将我的幻想变成现实:“给你整了套房子,你跟你妹住。”然后嘴里大嚼特嚼得意的看着我,那似笑非笑还往外流油的嘴角简直就是□□裸的挑衅着我说,不服你丫咬我啊?
对于这种资深老无赖我总是无计可施,你要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耍无赖,你要是跟他耍无赖,你是无法想象到他能有多无赖。
所以我只能默默坐下,盘算着办一张如家的金卡得多少钱。
“最后一件事。”老爹抹了抹嘴角的油,抬头跟大家说道,“老四家的熊孩子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跑到YN老七那边……”
“现在出境了。”七姨低头挫着指甲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
“奥。”我爹点了点头,继续说,“当然,那狗儿子的死活与我们无关,但是他家还有个小的,这……就是个问题了。”
小的,指的就是夭儿,他的爹就是我二哥,不过按照辈分排应该是我弟,不过我们家这个关系太乱所以怎么叫都无所谓,就没太讲究了。关于我这个二哥,他其实就是个人渣,无恶不作。关于他我不想多说,虽然对我还算不错,但是对夭儿却根本没有尽到一丁点父亲的责任。
夭儿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因为我们家的特殊有时候一天都要换三家,我当时十分想把她再接过来,但是我当时还在上学,学校课程很紧,老爹又一天不在家,所以就算接过来也没人能够好好照顾她。
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是如何在这么稀薄的关爱下长到这么大的,相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她的童年是如此的残酷阴暗,你能想象到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孩子,拆洗被套的样子是什么样子么?
想到这里,我气得有点发抖,坐在我旁边的小夭站起来夹了块肉,放在我碗里,笨拙的小手用不惯这么长的筷子,一不小心甩起几滴火锅汤溅在身上,坐下来,抱着我的胳膊用一副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盯着我,软软的声音怯怯的说:“爹爹别生气,爹爹吃。”
我想一个人,但凡还有些怜悯之心都能想象到这场面是有多么的让人揪心,但是照顾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说你有爱心就能突破一切难关的,如果没有足够的物质基础作为支撑,那么让孩子跟着你一起受苦,那时候揪心的程度可就是你无法想象的了,你就只能够无奈的自责了,我在西餐厅那点微薄的薪水肯定是无法负担夭儿的生活的,学中医我今年才是第二年还有无数个年头我才能够小有所成。
但是,这都不是事!老子他吗的可以去做黑社会!
想到这里老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转头对我爹一声爆喝:
“盘口我接!夭儿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