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年龄大概和刘子云差不多,也是三十多岁。不过和刘子云一身地摊货不同,此人西服革履,戴着金丝眼镜,一副衣冠禽兽,不,是衣冠楚楚的样子。
“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是谁呢?”刘子云琢磨着。如果是普通人,很多年没见面,一定会好好想想,说不定还想不起来。但刘子云可不是一般人,他不单肌肉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眨几次眼睛的工夫,他就想起了对方。
这个衣冠楚楚的家伙是刘子云的中学同学。
要说刘子云中学毕业也有二十年了,期间虽然聚会了几次,但只去了第一次,感觉没意思,后来也就没再去。算算和这个家伙最后一次见面也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没见,虽然都是成年人,相貌不会有很大变化,但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印象变淡是肯定的。
这个人叫陈阳,和刘子云同岁,初中做了三年同学。当初,这个陈阳就十分喜欢打扮,总是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
——其实,这家伙长得实在有些歪瓜裂枣。
没想到过了十几年的功夫,仍然如此,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的。
穿着这么整齐的衣服,走进这里,未免显得有些突兀。这个貌似陈阳的家伙好像也是这么感觉的。从进来的一刻就有点后悔了,看着小吃店里陈旧的摆设稍微皱了下眉头。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可王大虎开了这么多年小吃店,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什么货色没见过,立刻就捕捉到了。而刘子云一直盯着他看,自然也看在眼里。
两个人心中都有些不快,只是没表现出来。
这个貌似陈阳的人犹豫了一下,好像觉得都进来了,而且里面两个人都看着自己,再扭头出去有些不像话,最终还是走到最近一张桌子前,拉开椅子,想要坐下。可看着陈旧的木椅子,这个人停了停,从包里拿出两张纸,先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椅子,然后又仔细擦了擦桌子,将纸巾扔在一旁,才放心坐下。
他的一系列动作,王大虎和刘子云都看见了,两人心中更加不高兴,可还没是表现出来。刘子云是因为这里毕竟是王大虎的地盘,他不方便说什么,而王大虎则是无所谓。
——流氓混混他都见过不少,这样的“贱人”根本不在话下。
“您想吃点什么?”王大虎过去招呼客人。
“来碗牛肉面吧。”
“好嘞,一碗牛肉面。您稍等。”王大虎转身回后厨下面,路过刘子云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刘子云点点头。毕竟人家的生意要紧。
于是,小吃店的大堂里,就剩下了刘子云和那个貌似陈阳的家伙。
如果是在小吃店外面碰到,刘子云肯定会主动和陈阳打招呼,毕竟那么多没见了,又是同学。就算交情一般,聊上两句也没有什么。可刚刚看到陈阳,貌似很“高档”的举止动作,刘子云也就没有了相认的打算。
他觉得和这种人没什么可聊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是如此。
可偏偏,屋子里就两个人,这个陈阳自然就多看了刘子云两眼。这一见,立刻也觉得刘子云有点眼熟。要说如果当年关系一般,也就算了,估计肯定认不出来。但当初两个人关系还不错,经常在一起玩耍,陈阳的记性还真不错,居然真的吧刘子云认出来了。
“刘子云?”陈阳惊喜地站起身来,“你是刘子云吧?”
刘子云已经低下了头,听对方叫自己,不禁苦笑两下,抬起头来。当然,抬起头的时候,自然不能再苦笑了,不过也没什么笑容。
按照不少“过来人”的说法,迎风使舵,八面玲珑是必须的,要在这个社会上把人际关系处理好,至少为人处世圆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即使不主动讨好别人,至少也不会被人讨厌,毕竟在这个社会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
不过刘子云却从来没什么想过,最重要的原因是嫌累。况且,依他的实力,根本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他的一贯原则是,别人怎么对待我,我就怎么对待别人。看得上眼,说什么都可以,看不上眼,一句话都懒得说。
如果陈阳和他素不相识,就凭陈阳进门之后的表现,就算主动和刘子云打招呼,刘子云也不会理睬,可毕竟是相识,一起生活学习了三年的同学,不理睬实在不像话。
“你是……”听到陈阳叫自己,刘子云只能抬起头来,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再仔细想想。”
刘子云心想我才懒得和你猜谜语。只能假装刚刚认出来:“哦……想起来了,你是……你是陈阳吧?”
陈阳笑着说:“你才认出来?刚才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刘子云淡淡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变得更帅了,我都不敢认了!”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比当初上学的时候成熟多了。”这话要说别人说,刘子云可能还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但从陈阳嘴里说出来,刘子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货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这货上学的时候就自恋,现在也没治好。估计是绝症,治不好了。
“今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听说你好像做生意发财了?”刘子云故意这么说。
陈阳果然脸上带着点得意地说:“什么生意呀,就是跟着别人后面做点小买卖,挣不了多少钱。”说的很谦虚,表情却完全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按照那些反面配角的惯常套路,陈阳果然问起了刘子云:“老刘,你现做干什么呢?”
刘子云打了个哈哈:“我能有什么工作,无业游民呗。”
陈阳有些意外:“不会吧?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无业?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刘子云无所谓地说,“做过的工作很多,都没干很长时间,觉得没意思就不干了。换了不知多少工作,现在也没固定。”
陈阳有些感叹:“当初在学校,你可是一直保持咱们年级前十名,我才五六十名。那时候你也算尖子生啊。谁知道世事沧桑啊……”说是感叹,可刘子云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窃喜的神情。
贱人果然还是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