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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情伤暗消

两人终于悠悠回到忘忧山,在忘忧山的半空中,小九望着昔日自己很喜欢的一处境地,心中酸楚难忍,别过头去,压下心中翻涌的苦水,似乎剜出心头血的伤疤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池冥见了也是十分不忍,可作为一直都十分冷心冷情的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小九。

天色昏暗浑浊,不多时,便下起了雨,池冥捏起了避水诀,将云头慢慢落在了忘忧山的山腰。青石路上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泛出了淡雅的青光,雨滴大颗的落在要败未败的梨花之上,一地的残花,泥泞路上顺着山道缓缓流淌着雨水,带走了片片梨花瓣,像离人的眼泪,颗颗滴落……

小九自顾的走出避水诀的范围,仰头望着天空,让清冷的雨水全部淋在自己的身上,热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为何这忘忧山要种如此之多的梨花?果然是没错的,梨花同音“离”字,果然她还是要跟池冥离别……

池冥静静的站在小九身后,只是静静的陪着她,心中的苦痛却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舍她如此折磨自己,如此伤心难受。

小九呆然走向山腰的木屋,池冥只是静静跟随,并未说话。而小九似乎也累了,自顾的走回东厢房休息,池冥却留在院中弥自思索……

哭了整夜,天快亮时,小九才堪堪的睡了过去,可她心中有苦,睡得并不踏实,不多时,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斜射进屋子,阳光轻轻叩开了小九的眼睑。屋外一阵鸟叫,听起来十分的悦耳动听,小九起身开窗,原来雨已经停了。经过一夜的雨水洗涤,空气变得清新好闻,阵阵草香夹杂着浓郁的梨花香扑面而来。

小九顿感身心舒适,举步出了房门来到院中,望着远处似云海般的梨花丛,竟然有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夜之间,所有的梨花全都重新盛开,娇艳欲滴。远远望去,花瓣上未干的雨滴在阳光的照射下灼灼其华熠熠生辉,这片花海似梦似幻,让小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九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可再睁开眼,依然是这副美妙的画卷,花海丛中,一袭玄衣分外惹眼。只见池冥远远落在梨花丛中,小九不由心神恍惚,即便是他伤了她,她也已然如此迷恋着他的身影……

远处的池冥似乎感受到了小九的目光,远远的转身往小九的方向望了望,便一步一步向院中走了回来。小九望着池冥伟岸的身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或许两人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相处方式了吧?小九心中暗暗想着。她再也无法拉住池冥的衣袖撒娇了。

“小九……”池冥站在院子门口,轻声唤了一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九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池冥已经走了回来。

“你若喜欢这漫山梨花,我便留住梨花便可。”池冥边说边走进院中,直到走到小九的身前才站立着。

“可……这梨花花期早已过了,为何……”小九心中潸然一动,却又忍不住出声询问。

“不过是耗费一点仙力,延长了梨花的花期。这样你便能时刻见到这片花海了。”池冥轻描淡写的说着。

可小九知道,这忘忧山虽说不大,可要以仙力护住一座山的梨花,那也是十分耗费仙力的。池冥此举确实出乎小九意料之外,这冷心冷情的池冥上仙何时在意过自己的想法了?

院中摆设依然如旧,花架上爬满的蔷薇花叶绿得发亮,梨木桌子上也摆着一些吃食糕点。一旁还有一些竹篾板,上面还有她晒的梨花花瓣,一切俨然跟她离开之时一模一样。

可就是在这院中,池冥冷淡的让她剜出心头血。池冥冷酷的表情和拿着她剜出的心头血之后急急离去的背影,猛然刺痛了小九的心,让小九无法面对此时此景,只是惨然一笑道:“何须如此麻烦?池冥上仙勿需在意小九的戏言。”

池冥皱了皱眉头,看着小九慢慢走到院子门口,见她单手扶在院门之上,望着远处的花海轻轻的说:“这梨花虽好,却不是什么吉祥之意,梨同离音。何况……这忘忧山,不过是小九暂时的栖身之所,何须如此费心。”

池冥大步走到小九面前,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身前的小九,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可怕。小九的话让池冥大为不悦,何谓暂时的栖身之所?半晌池冥才对小九道:“这忘忧山,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你要喜欢,这里便是你的家!”说完拉着小九到了院中的木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早就放着一些吃食糕点,还有一壶清香淡雅的忘忧草茶,池冥坐在桌边,为小九斟上一杯忘忧草茶,对小九说:“喝点吧,这茶能让人忘忧。喝了以后,不愉快的事都会不见了的。”口气十足的哄小孩。

看着池冥为自己斟茶,顺手还为自己布食,这是小九从未有过的感受,只是小九想不明白,既然当初池冥为救绾云狠心伤了自己,现在又何以对她如此悉心照顾?这让小九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良久小九才出言相问。

“……”池冥也不回答,只是抬手摸了摸小九的头,就像以前一样,由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小九不由得想重新再次感受一下这个男人。

“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九窍之心才对我如此另眼看待?”小九依然不死心,继续开口问道。

“……”池冥依然无言,只是脸上却泛起了小九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为何?你告诉我!”小九突然声音变大,将端在手中的茶杯也重重放在桌面。

“……小九,这忘忧山你可喜欢?”池冥见小九如此,终于开口相问。

小九看着池冥半天,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忘忧山当初是她想将这里当成家的地方,当然喜欢。可也是在这忘忧山,池冥冷酷让她剜出心头血,想起池冥厌弃的表情,小九又如何喜欢着忘忧山?

“这忘忧山……我什么时候开始,也是如此的喜欢了。”池冥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奇怪的笑了笑。

两人相对无语,小九只得低下头喝着忘忧茶,慢慢的吃着糕点。其实池冥乃是仙人,平时除了看他喝点酒茶之外,并不曾见过池冥进食,可见这些小吃食,都是池冥特意准备的。

坐了半晌,小九也是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打算离开,两人如此尴尬对坐,让小九满脑子只能想到剜血那夜的血红,故而转身打算离去。

大雨刚停不久,这木桌上雨水未干,两人坐了良久,起身之时,小九发现自己的云裳羽衣上沾了些许雨滴,虽说这云裳羽衣并未浸湿,可小九还是抬手掸了掸衣袂上的水滴。池冥拉住小九的手,从怀中抽出一张方帕,拉过小九的衣裙,细细的为她擦去了裙摆上的水滴。

小九心神荡漾,待池冥擦干水滴,将方帕收入怀中之时,池冥怀中却落出一物,小九仔细一看,从池冥怀中落出的竟然是自己的梨花香囊!小九低身捡起,疑惑的问池冥:“为何此物会在你那里?”

池冥站起身来,从小九手中抽出香囊,把香囊随身放好,才缓缓的说:“昨日你不小心落了,不过这香囊上有雷纹和雷字,似乎也是适合我的。”

小九见池冥并未打算将香囊还给她,也只好作罢。这梨花香囊被他贴身收着,自己却掩不住心中丝丝的喜悦。

小九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回了厢房,坐在榻边细细思量。池冥还是原来的那个池冥,可他为何与那夜如此不同?

虽说池冥冷心冷情,但自从在青丘山认识池冥以后,小九知道池冥的性子,虽说外表冷清,却是十分的善良。加之当初自己渡劫之时,池冥就在小九身边,小九想也知道当初渡劫池冥肯定出手相助,否则自己也不会如此顺利渡劫成功。

想到这里,小九心中释然了一些,渡劫乃是妖族至关重要的一关,池冥能出手相助也是助了她的大善,而今给池冥一些心头血让他去救绾云,自己又何必如此小气?

想到这里,小九自嘲的笑了笑,却见池冥抱着一方七弦琴在院中低低慵懒的弹奏着一曲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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