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影一出，虚空炸响。
“嗤啦～”
鞭影迅速凝实，直奔古天。
“哼！”
古天冷笑。
一划之力毫不停滞。
“呼……”
斩煞神诀刹那将鞭影所蕴牙骨祭意志剥离，顿时，原本气势汹汹的蛮术，失了其魂，独留其形。
意志剥离的一刻，如有风起，鞭影为之消散。
牙骨祭奋起反击之力，顷刻分崩离析。
在鞭影消散之际，古天一划中所蕴的外人难察的斩煞神力，已临牙骨祭之身。
顿时，如被斩煞神诀斩中的其他生灵一般无二，牙骨祭气息瞬间衰落，一落千丈。
如说先前还是如火如荼，有如洪炉。那么，被斩煞神力斩中不足一息，便已是有如无根之火，即将熄灭。
若斩煞神力再强一分，牙骨祭必然意志崩溃，神智错乱。但斩煞神力，也适时而止。
“你……你做了什么？！”
感受到自身的虚弱，牙骨祭惊慌失措。
在自入蛮以来，便未曾感觉过的虚弱来袭中，其彻底失去分寸。
诸蛮那里，感受到牙骨祭状态转变，皆是吸一口凉气，望向古天的眼神，更增几分忌惮。
虽说牙骨祭罪有应得，但这种手段，太过诡谲。蛮术再强大，也是有形，终归可见。可这一划，无形无迹，根本毫无规律可循。
防不胜防！
“没什么。你不是希望我死在这圣战中么？我不过是效仿你之做法，先绝你之生机罢了。”
古天声音无比的平静。
牙骨祭嘴角一抽，气息委顿。
不用看也知，黑山部不会有帮自己之蛮。毕竟，如今的古天，足够强势，且站在了理的一方。身后，又分明站了枯木、拓跋，这个时候，不会有谁为他强出头。
即便是原本那些与他关系不错，可称密切的蛮士，也毫不例外。
因此，陷入良久的沉默中，牙骨祭咬牙切齿的望着古天，恨恨的道：“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牙骨祭转身就走，去了山岭其所镇守之地。
颜面尽失，他已无颜再待下去。
牙苏失魂落魄的跟上。
“若你能在圣战中存活到最后，我会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古天出口。
牙骨祭闻言，身形只是一僵，便再度动身而去。
转眼之间，牙氏父子跌跌撞撞的消失在诸蛮视野中。
谁也没有阻拦。
就连古天，也是如此。
以他如今实力，完全可以一击灭杀牙骨祭。
以他六纹蛮力，催动斩煞神诀，可一击轻而易举、无声无息的灭掉牙骨祭这个层次的蛮士。
但，其并未如此。
一来太过惊人。
二来，此时乃是圣战，在此之际，就算枯木、拓跋不会阻拦。他能够得偿所愿的将牙骨祭斩杀，但也会因此寒了诸蛮的心。
出于种种考虑，他并未直接灭杀牙骨祭，而只是弱其意志，以示其惩。
不过，虽只是弱其意志，但这种惩罚，于牙骨祭而言，却是严苛的残酷。
意志虚弱到这种地步，且非自然损耗，而是外力斩除，想要彻底恢复，至少都要数年时光。而这数年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象这次凶兽袭击一般的战事，恐怕绝不会仅此一次。
这次，牙骨祭借助蛮器，沟通大地，才发挥出足够战力，堪堪自保。可此番，牙骨祭意志被大幅度削弱，不独蛮器无法催动，更无力沟通大地，汲取地力。就连原本掌握娴熟的蛮术，今后想要施展，都会生涩许多，威力大减。
可以说，古天那一划中的斩煞一斩，虽然留有分寸，没有将牙骨祭斩杀当场。但，却将牙骨祭战力一下剥夺了九成多。三五年之内，牙骨祭不足为患。战力之差，比赤石强也有限。
若是这样，牙骨祭还能在乱战中坚韧存活，那其运气也未免太过逆天了。
牙骨祭消失在众人视野内，可气氛却愈发诡异。
诸蛮望向古天的眼神，除却惊奇，更有几分敬畏。眼眸深处，还有一丝猜疑。
毕竟，古天今日所显露，与其素日里在众人印象中的形象，相差天壤。
“事到如今，想必你们也都有所猜测了。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阿古在当次的启蛮中，直接盘坐在了蛮林古井之侧，天赋异禀。且，其实际上，方才是第一个踏入蛮境的。所以，我和拓跋，便也对其多了几分照顾。
关于阿古的天赋，我想不必多言了，大家有目共睹。如若没有什么差池的话，阿古就是下一届的族长。因此，阿古自我与拓跋处，也得了一些黑山部历代族长，方可修炼的蛮术。这些蛮术，轻不施展，你们没见过，也是正常。
此事，本是我黑山部最高机密，不该告知。但，既然已泄漏，便也无法再隐瞒。
阿古的天赋，更在雪川部那位天才蛮修夜泽之上。假以时日，莫说踏入八纹、凝煞，就是晋升神境，也大有可能。这是我黑山部崛起的希望！
为了不辜负我们黑山部无数先辈的期盼，为了黑山部的所有族人，为了黑山部的未来，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
枯木打破诡秘，肃然开口。
“我等定当遵命，誓死保密。”
诸蛮闻言，心中疑惑尽释，神色凝重庄严的齐声应道。
“嗯，很好。这一战，大家都有些疲累，各自回归本位吧！好了，散去吧！”
枯木满意的点头，吩咐道。
“是！”
诸蛮应声而散。
转眼，周边可见之处，便只剩古天、枯木、拓跋三人各占一方，三足鼎立。
随着诸蛮离去，气氛冷清许多。
不知多久的沉默。
终于，枯木眉头微蹙的望着古天，认真的开口道：“适才，你施展的，是何蛮术？如何得来？”
闻言，古天心中“格噔！”一下，“来了！”
心念狂转中，古天硬着头皮，毕恭毕敬的向枯木、拓跋一礼，道：“回阿公，这蛮术是我在一次外出中，猎杀一头兽修，无意中闯入一荒山野岭的山洞，机缘所得。此术的名字，我并不知晓。不过，此术似乎对意志有一定杀伤。
那山洞所刻，在我见猎心喜，试炼此术时，已是不慎毁灭。”
“哦？”
枯木有些迟疑，随即却又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的运道不错。
只是，这一次你暴露实力，很是不应。有时候，太过意气用事，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虽然我已叮嘱诸蛮，不准泄露此秘，但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想，这个秘密根本隐藏不了多久。
看你与牙骨祭方才之战，显然，在意志方面，也很是擅长。想必，沟通大地也能汲取远比寻常同阶之蛮更多的地力。这样，很好。
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唉，希望圣战真能够将诸多蛮部，特别是和我们有旧仇宿怨的那些部落目光吸引吧！否则，怕是会有大麻烦了。
当务之急，是你要快些修炼到三纹。届时，我先前所说之术，便也可传授于你了。这样，你也可平添几分自保之力。
另外，你先前展示的那种蛮术，若非必须，以后还是不要再施展了。
此术可斩意志，在蛮术中，至少也是上乘存在。就算一些大部，都未必拥有。贸然施展，必被嫉妒，身逢大祸。”
“是，阿公叮嘱，古天铭记在心！”
古天也知枯木心有疑惑，毕竟，其所说虽不能说漏洞百出，却也有不少可疑。但见其并未寻根究底，不由暗松一口气。
只是，感受到枯木话语里的关切，却又暗感愧疚。
可是，他不得不如此。
尊级秘术，来头太大，一旦泄漏，有杀身大祸。就算再亲近之人，也不能说出。
“嗯，好了，战了一夜，想必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吧。修炼之道，本就应是一张一驰的。但记得，不要太过松懈，争取早日踏入三纹。”
枯木和蔼道。
古天应声而退。
一旁沉默的拓跋，终于开口：“阿公，古天他……”
“你是不是想说，阿古言不尽实？”
枯木直接问道。
“正是。”
拓跋一愣，旋即点头。
“呵呵，这一点，我自然也能看出。但，有些事本就不必追根究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阿古因为他父亲之死，本就对部落一直心存芥蒂的。唉，这些年，我们的确有些亏欠这孩子，只能尽量弥补。
一味的追究，只会让我们这些年好不容易让其消散许多的芥蒂，再次生出。而且，我相信阿古这孩子，对部落的感情，绝不会做出危害黑山部之事。此事，休要再提。”
“是。”
拓跋颔首。
……
小雨不知何时停下，然而，天色却依旧昏暗。
在这昏暗中，黑夜很快便再一次的降临。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某处黑暗中，窃窃私语之声传出。
那里，赫然是牙骨祭父子镇守之地。
“父亲，难道我们一定要这么做么？”
牙苏有些迟疑的犹豫道。
“哼，当然。
怎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舍？
今日你我被那小杂种击败，名声扫地，以后在黑山部混，必然无比艰难。况且，为父原本图谋的族长之位，已是没有指望。那小杂种有如此成就，又握有妙术，定是已被枯木那老东西内定为了黑山下一任族长。无论你我哪一个，都无缘此位了。
那小杂种，对咱们父子恨之入骨，岂会轻易将先前之事揭过？况且，难道你愿意仰其鼻息不成？
既然他们不仁，也休怪咱们父子不义了。哼！这也是他们逼得！”
牙骨祭极具煽动力的话语传出，其中，黑暗一双明亮的眼眸中，似充满了对黑山部的无尽仇怨。
“没错！都是他们逼得！”
到此时，牙苏终于也坚定了信念。先前迟疑，尽数烟消云散。
牙骨祭父子渐行渐远中，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