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寨说大不大,说小好歹也是座山,金屋藏娇的那位姑娘今早被二当家的掐了脖子这件事不到晌午时分就已经传得寨子上下都知道了。
原本等着热热闹闹喝喜酒的兄弟们一时都不敢再提,谁都摸不清一向温和沉默的二当家究竟怎么会对一个姑娘发这么个大火,说到底是这婚还结不结了?
开饭时,个个都不愿过去给方景初那送饭菜,生怕触了二当家的霉头。几个人看了看四周,喊了一个人过来:“小苏,今天你去二当家那送个饭吧,机灵点啊,这可是哥几个给你的机会。”
“哎,谢谢各位哥哥!”郎苏元是新上山的厨子,脸上易了容,放在人群里就是个普通的黑小子。从一听到方景初的消息时,他就恨不得过去看一看,难道是因为他,阿初才激怒了陈武青?心里如乱麻一般,可现在的身份他压根就不能随意走动,更何况方景初那里现在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郎苏元神色一凝,看着紧闭的院门,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一会门开了,站着的姑娘圆圆地脸蛋,一笑起来梨涡若隐若现:“这位小哥有些面生呀?”
郎苏元轻抬了一眼,只见方景初此刻正坐在院中的石桌边,神色落寞,脖子上用了轻纱系着。只瞄了一眼,郎苏元便又低下了头,一副拘谨乖顺地模样,回道:“小的叫苏元,刚刚上山不久,所以姑娘瞧着面生。”
兰儿接过提篮盒正要关上院门,忽听到方景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兰儿,你可见着我的白玉簪花钗?”
兰儿抬眼一看,果然平日一直插在方景初头上的白玉簪花钗不见了,只见方景初蹙起眉头道:“还要劳烦你帮我寻一寻。”说着,就接过兰儿手上的提篮盒。
兰儿瞧着那苏元小哥仍站在院外很是恭谨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也不好拂了方景初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先进了屋去。
方景初待兰儿走远了,才低着声音道:“我无妨,你走吧。”
郎苏元这才仔细瞧了瞧她的脖子处,虽然系着轻纱,可她如白玉般脖子仍隐约可见道道红痕,心头不由得如针般刺痛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究竟怎么回事?”
方景初眼神躲闪,摇头道:“此处不宜多言,我明日便可下山,你若有什么让我带给柳祎的,今晚便给我。”说罢,也不看他,便关上了院门。
郎苏元脸色阴沉,如刀刻般的薄唇此时抿成一条直线。
夜里,方景初早早打发了兰儿一个人静坐在窗前。窗外下着淅沥小雨,檐下滴答水声不止,闷热了几天,让人心生欢喜,凭生几分清凉惬意。虽已过一更天,方景初心思沉静,没有半分急躁,她相信不论如何,郎苏元今晚一定会来见她。
良久,窗外有些声响,方景初悄声打开了窗户,郎苏元带着一身湿气凉意一跃而入。方景初刚关上窗转过身,一只手便被郎苏元抓了过去,手心是如葫芦一般的青色瓷瓶,手背上还有着郎苏元未干的雨水。
“这是上好的祛斑膏,你拿去。”郎苏元逆着夜光,半边身子隐在暗中,犹如他此刻的如墨深眸,半明半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