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非要睡帐篷不可呢?”我抱怨道。
“还不是某个自称绝对不会迷路的人带着我们绕弯路,还不知道这是哪儿呢!”卡门瞥了我一眼,随即废话又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于耳,“向我这样玉树临风的女飞贼,当然应该住在那种充满幽灵和巫婆的古堡里,竟然让我睡帐篷,太不象话了!”
“那你就找你的古堡去吧,没人强迫你睡帐篷!”
“好啊,等我把幽灵当被子盖的时候,你可不要哭着来求我!”
“开玩笑!我决不会喜欢那种地方!罗宾,你有完没完?”这句话的前一半当然是对着卡门说的,至于为什么把罗宾牵扯进来,全是因为她的行为太恶劣。借着吵架的怒火,她已在我们头上煎好了六个荷包蛋。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她不以为然地应付着我,并缓缓拿出第八个鸡蛋。而那第七个呢?此刻正在我头顶咝咝作响。
“够了!”我甩掉头上的鸡蛋,罗宾端着盘子冲了过来,稳稳地接住了它,还一边抱怨道:“急什么?还没熟呢!”
当我正欲从罗宾口边争夺两口煎鸡蛋时,却听见卡门在一旁怪笑道:“哈哈,古堡!太棒了!我卡门•兰卡斯特果然是天才!”
我扭头朝不远处望去,前方果真有一座伴着雷电的幽暗古堡,屋顶上狼人在嚎叫,四周不时地有吸血蝙蝠在飞舞。见鬼,刚才怎么没看到?不过,就算那是座古堡,这与你卡门是不是天才又有何相干?
卡门早已急不可待,一个箭步冲向城堡。我一看情况不妙——这家伙若抢先一步,肯定会在登记处写我的名字——于是一把拽过罗宾,紧跟着冲了过去。不料这一拽用力过猛,正在吃荷包蛋的罗宾一口咬在了盘子上,蛋黄飞到了左手,蛋清飞到了右手,刀叉飞上了脑袋——不过还好,只插在了头发上。
一进门,我才真的理解了什么叫“表里不一”。门外阴森恐怖的气氛在进门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虽然装潢设计古色古香,但所有设施完全可以超过五星级宾馆。看到这些,我不禁为费用担心起来,并开始盘算是否要打晕两人拖出古堡。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恭喜刚才进来的三位小姐,你们已成为本旅社的幸运顾客,在本旅社的一切吃住全部免费!”
“免费!”我顿时浑身是劲儿。卡门已不知去向,再看罗宾,早就铺好桌布,坐在桌边,手上刀、叉、筷三管齐下,就等着好菜上桌了。我打了个哈欠,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单人房间也非常豪华,尤其是那张床,不仅又大又软,而且还特别气派,我倒头就睡。然而好梦不长,半夜,我被一声尖叫惊醒。“讨厌!谁在那里大喊大叫?”我打开门朝外面骂去。顿时我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古堡。并且,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打开了门把头探出来看个究竟。这家昏暗的旅社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很快,另两人也来到了我身边,并问道:“怎么了?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什么?我?怎么了?没事啊!”我轻描淡写地应付着。因为我清楚地很,如果我现在说出来是我吵醒了这里所有的人,那我只好到门口的树上和考拉睡觉去了。
正待我们准备各自回房睡觉,住在我隔壁的隔壁的那位大婶哆哆嗦嗦地从房间里爬了出来,一边还嘟囔着:“鬼……有鬼……”
有鬼?有意思!
只见卡门瞬间换上了一件雪白的长袍,不过由于衣服长过了头,连站也站不稳,终于一个跟头栽了下去,从楼上一直滚到楼下。我趁势拉掉电闸,屋内一片漆黑。卡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白色的衣服格外显眼。罗宾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台巨大的电唱机,还播放着“漆哩咔嚓”的声音。
“钓鱼喽!”我抄起钓竿,从楼上甩下,正好钩住卡门的衣角,但由于体重问题,使她仅离地一尺之高。她倒也极有雅兴地在空中跳起了夏威夷草裙舞。
就在这时,只听“砰、乓、咚”三声,灯光重新亮起。我们三人捂着头趴在地上,而我隔壁的隔壁的那位大婶正气势汹汹地站在我们面前。“原来幽灵是你们装的,快把东西还给我!”
“什么?”我们一脸茫然,二十秒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冲进她的房间,也就是我隔壁的隔壁那间。
其状况真是惨不忍睹,不仅所有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甚至连生活用品也无一幸免。这种偷法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立即转向卡门,准备威胁她交出赃物,却只见她两眼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然后破口大骂:“混蛋!竟然不把我——卡门•兰卡斯特放在眼里,我咒你祖宗十八代!”随后,一把握住那位大婶的手,热泪盈眶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捉住那个贼!”接着,窜出房间,俨然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气势。
“好毒啊!”我和罗宾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跟去了。
就我而言,我跟去的理由有三:第一,那位大婶显然已经把我们当成了贼,为了给自己平反,就不得不去;第二,一旦卡门认定要做某件事,肯定会拖我们下水;第三,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有报酬可以拿到。一想到“报酬”二字,我的精神就格外地好。
就这样,在经过一场激烈的讨论之后,虽然没什么根据,我们还是认定这个小贼在明晚一定会再度出现。
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静,耳边只有狼人还在不停地嚎叫。卡门正襟危坐地等待着所谓幽灵的出现。而我早已趴在了桌上,只要再有两分钟,我就可以到“仙境”梦游去了。罗宾却坐在饭桌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火锅,那暗淡的火焰是这里唯一的一点亮光。
我费力地盯着天花板,始终不见有东西下来,看来我真的估计错了。就在这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还没等我弄清形式,一个脑袋突然从卡门面前的桌下钻了出来,桌子也被他钻了个洞。卡门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对着那个脑袋狠狠地扇了两巴掌。那个脑袋却傻乎乎地说了一句:“难道我弄错方向了?”就“嗖”地钻回地下。
说时迟,那时快,他又“噌”地顶翻了罗宾的火锅冒了出来,罗宾抄起手中的汤勺对着他的脑门儿就是一下,而那火锅底下的火就理所当然地在他的头上继续发挥余热。
“难道我又弄错了?”他再次钻回地下。
我正因这场免费的表演而笑得前仰后合,我的椅子却突然飞了起来,我也因此飞上了天花板。“怎么回事?”我紧紧地抱着房梁大叫。再往下一看,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在底下不停地摇摆。我以闪电般的速度跳下,一脚踹在那家伙头上,他应声倒地。
卡门一把拉下他的面罩,我们凑了过去。长相还不错,不过,怎么是个秃子?
事情告一段落,此人因久仰“神偷卡门”之名,而特地学习她的盗窃手法。当他拿到卡门的签名之后,便归还了所有物品,欢天喜地地走了。而捉贼所破坏的东西,全由我隔壁的隔壁的那位大婶替我们陪了。可想而知,我们的报酬也就此灰飞烟灭了。
在享受完免费服务,并找到方向之后,我们又开始了那漫长而又艰辛的旅行。不过,离开那家奇怪的旅社后,我们发现卡门的背包又重了不少。经过搜查,那些多出来的东西全是我隔壁的隔壁的那位大婶的。
这时,一个黑影朝我们跑来,我很清楚地看到那黑影的手里挥舞着两把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菜刀。我看了看罗宾,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一把拽过卡门,飞也似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