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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东风起(五)

文昌卫星发射中心位于华夏海南省文昌市附近,前身为华夏发射亚轨道火箭的测试基地,后经政务院,中央军委批准在该地建设中国首个滨海发射基地。

海南岛是华夏陆地纬度最低、距离赤道最近的地区。火箭发射场距离赤道越近,纬度越低,发射卫星时就可以尽可能利用惯性产生的离心现象,因此所需要的能耗较低,使用同样燃料可以达到的速度也更快。所以,在海南发射卫星的火箭比在西昌发射火箭的运载能力可提高10%至15%。

10月底的海南,刚过境的台风让空气里有了一丝凉意的同时,又多了了几分潮湿。卫星发射基地里的各处还残留着一些庆祝国庆时挂的横幅,灯笼,让这个略显冷清的地方感觉有些人气。

林沐杰站在基地外的一块大礁石上,迎面吹着海风,露出了坚定的眼神,向远处的大海眺望着。

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身材威武高大的人,用着带有明显异国情调的汉语说道:“林,气象台发来报告,明天天气的各项指标都符合能够发射的标准。另外,基地的负责人又来催促了,说按照合约我们现在只剩下三天的基地使用权,还要求支付火箭燃料的费用。这些条款明明和当初首领签的条约相差甚远,他们这明显是在过河拆桥。”

林沐杰是林沐风的堂弟。当初林沐风的爷爷生下来三个儿子,然后三个儿子又分别生了一个儿子,这在当初可是在邻里街坊间广泛地传为一段佳话。

于是乎,老大的儿子就是林沐风,然后是林沐杰,比老大小三岁;最后是林沐琦,比老大小十岁。

虽然说只是堂兄弟而不是亲兄弟,但是在这个大家普遍都是独生子的情况下,关系不比亲生兄弟差。

林沐杰也是在大概一年前的时候,接受了大哥的提议,辞去了自己本来安稳的公务员工作,来帮忙处理一些“小事”。

来了目的地后才发现,大哥口中的“小事”,原来竟然是担任一家私人卫星发射公司的经理,负责调解和监督工程的进展,尽量早日完成林沐风的计划部署。

而且大哥留下的这个团队,不仅人数众多,达到了上百人,而是来自五湖四海,各色人种都有,黄皮肤数量只占到总人数的不到一半。

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全部拥有华夏国籍,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人;而且所有人都对自家大哥有一种莫名的崇拜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他们顺带着也很尊敬自己,并没有像正常情况那样,排挤自己这种“空降”的“上司”。

另外有一点让林沐杰比较在意的就是,公司的这些人绝口不提自己的过去,而且对自己大哥的称呼也是五花八门,有的人叫首领,有的人叫队长,有的人叫老板,有的人叫董事长,还有叫城主和老师的,总之各种各样的称呼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每次大哥在和公司员工相处的时候,听到这些称呼也会露出一脸满足的微笑,也能随口喊出这些人的“外号”,甚至有时候还会当众相互揭一些让人爆笑的老底。

总而言之,大哥在这群人心中的威望是自己远远比不上的,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尊敬态度,估计也大半源自自己是大哥堂弟这一个事实。

虽然这种事情让林沐杰有些小吃味,但是他早就习惯了。毕竟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大哥在前面身为榜样带领着,林沐杰从父母和爷爷奶奶那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向大哥学习,而林沐杰也一直把大哥当成崇拜的对象,甚至在各个方面有意地模仿大哥的行为举止。

所以在当初大哥提出想要自己来帮忙的时候,不假思索地放弃了在别人眼中的安逸工作,来到海南这种条件艰苦的地方开始工作。

至于大哥留下来的“手下”这群人,虽然没几个人是毕业于名牌大学,也没几个人拥有各种各样传说中的职业认证证书,但是林沐杰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的不凡之处,并且很谦虚地有事不会就请教,从来不摆架子。

比如一个机械师大叔用扳手敲敲就知道零件坏没坏,有没有装到正确的位置;能用两只手同时在两个键盘上输入的软件工程师;以及之前那个来找自己说话的外国人,能用一只手提起自己的大汉,也仅仅是一个保安头子。总而言之,用卧虎藏龙来形容这群人一点都不为过,就是不知道大哥从哪个角落里网罗到了这么多的人才。

自从大哥出现意外的消息传来,林沐杰就有些心神不宁,同时发现平时那些看上去很友好的,原本驻扎在基地里的人员,突然就变得不那么客气起来。

就在昨天晚上,林沐杰和大哥手下那群人中几个公认的领头人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事实的真相让林沐杰感到有些瞠目结舌,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原来现在公司里的大部分人,一部分是因为接受过林沐风的恩惠所以才来帮忙,更多的是被林沐风提出的计划所吸引了,想要亲自用双手去建立一片心中的乐土,所以才会在这里甘愿差遣。

“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建造你们口中的那座蜃楼城?”林沐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没错,当初成立这家公司,并且取名蜃楼城科技有限公司的时候,就决定好了。你大哥是计划的发起者,同时而是不可或缺,提供了理论和技术支持的人。如果没有你大哥的话,恐怕我们至少还要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做到这一步。现在,就差最后的一点点,我们就要成功了。”众人中一个金发碧眼,操着一口流利中文的中年人解释着说道。

“你们是想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让我成为这第一任的城主?”林沐杰又问了一句。

“在我们心目中,林沐风大人早已经是我们第一任的城主。现在他遭遇不测,只能由你来接任了。”

“放屁,你奥卢卡他娘的才会遭遇不测,恩公神通广大,那群跳梁小丑怎么可能让首领出事!?”金发中年男子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穿着中东服饰的小个子中年人就迫不及待地指着鼻子大骂道。

“穆辛,我只是在阐述一个已经被别人认定的事实,又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痒了啊,我这在说正事你又来打岔,别忘了首领可是吩咐过,要是你又不顾场合地发飙,我可以随意处置你。”奥卢卡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个叫穆辛的人,好意地“提醒”了一下,对方立刻就萎了。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轻轻抚摸着胡须,打圆场地说道:“要说林队长出现了什么不测,老夫我是第一个不信的。我感觉他这次应该是又在玩金蝉脱壳的把戏,这些年我们见识过的次数还少嘛。再说了,都是好人不偿命,祸害留千年。像林沐风那样的大祸害,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被阎王爷收走的。说不定连阎王爷都会嫌他是个大麻烦,重新给踢回阳间也有可能。”

众人听到前面一半的时候一个个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看来林沐风看他们的印象确实很深刻。但是听到后面那一半玩笑话,就算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还是不约而同地忍不住朝着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老人怒目相视,让名叫欧阳烨的老人突然感受到一丝杀气,连忙把到了嘴边的后半截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再一次感受到了大哥在众人心中的分量,林沐杰这时候出面制止了众人的一番“内讧”,好奇地问道:“我看在场的各位都比我经验,资历丰富得多,同时对这个蜃楼城计划也比我了解的多,为什么一定要由我来当这个城主?”

众人环视了一圈,心照不宣地把目光放在之前一直没说的一个威武大汉身上,也就是一直负责安保工作的赛利姆,示意他去解释。

“我是最早追随沐风首领的人,也对他的蜃楼城计划了解的最清楚。沐风首领曾经说过,他不在的时候让我们都听命和辅佐于你,所以沐杰首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是你大哥的意思。当然愿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的决定权最终还在你手上,我们不会强迫你的。”赛利姆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没等林沐杰有所回应,欧阳烨又紧跟着说道:“小杰啊,你大哥应该送给你一块玉佩让你贴身收好的吧,那块玉佩其实就是整个蜃楼城最核心系统的启动钥匙和控制枢纽。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弄清楚我们的那个秘密仓库里放的是什么吗,那里放着的就是最后一批还在地面上进行充能的蜃楼城核心组件,就在上个星期,能量充满,准备就绪的指示灯终于亮了起来,现在就在等你的钥匙启动了。”

林沐杰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大哥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现在听到和看到的这一切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的理解范围,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众人也很识趣地离开了临时充当会议室的房间,给林沐杰留下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晚上林沐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脑海里满是之前几位公司高层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恍惚之间林沐杰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大哥对自己说的一番话:“阿杰,你说你从小就崇拜我,把我当成偶像,那你具体都崇拜些什么?”

林沐杰的答案自然也就是平日里父母和爷爷奶奶对他说的那些,羡慕大哥学习成绩好,听话懂事,能够考上好大学,找了一份好工作等等。

“真可惜,你崇拜的大多都是我引以为耻的东西,而我对自己真正引以为豪的那些特质你却视而不见。不要活在别人的语言和阴影里,要找到真正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一直说想当曹操那样通晓军政,挥斥方遒的大人物嘛,来帮大哥做事吧,我给你这个机会和平台,希望你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找回真正的自己吗?”林沐杰就这样一直轻轻呢喃着这句话进入了梦想。

时间到了次日早晨,赛利姆向林沐杰汇报一些情况的时候。

“赛大叔,我听传言说这次是有一个大组织联合起来对付我大哥,是吗?”林沐杰没有回答之前那个问题,反而回问道。

赛利姆迟疑了片刻,答道:“没错。”

“大哥是以自身为饵,把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里,从而让我们这里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是吗?”

“这件事沐风首领并没有事先通知我们任何人,但是按我对他的了解,是的。”

“蜃楼城是大哥最大的心愿吗?”

“是的。”

“在赛大叔眼里,我的大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赛利姆看着已经转过身林沐杰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表情,一脸诚恳地回答道:“你的大哥是一个很直率坦诚的人,不喜欢掩饰和拐弯抹角;是个大傻瓜,属于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那种;喜欢当英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最后一个掩护撤退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对待交心的自己人给予无限的信任,是个能让人安心把后背交给他的人;是一个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守护的人。”

“看来我还是远远比不上大哥啊。”

“沐风首领当初在拒绝担任城主的时候,就对我说过,你是比他更适合当这个城主的人。”

“大哥真的这么说?”

“我是一个从来不说谎的人,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的潜质能够当好城主,但是我选择相信沐风首领。”

“谢谢你,赛大叔,我决定了,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担当蜃楼城的城主。”林沐杰一脸坚定地说道。

一直很严肃的赛利姆在此刻也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拍了拍林沐杰的肩膀,有些玩味地说道:“那我们趁早回去继续今天的发射任务吧,有了你的钥匙,我们就能超前启用一些蜃楼城的装备,大大提高效率,剩下的工作量再发射三次就能完成。还有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我其实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当初沐风首领就是想和我开玩笑,才一直叫我大叔的。”说完留下一脸诧异懵逼的林沐杰,自己一路哈哈大笑着走回基地了。

林沐杰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觉得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后世,今天,也就是2019年的10月15日,将会是大家公认的蜃楼城的成立之日,自己在日后,也会成长为他小时候理想中憧憬的那个英雄和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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