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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霜浸寒洋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

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处,在那苍茫大海上,暴风雨虽已刚刚离去,但乌云仍未散去,天色依然显得阴沉沉的,压的人有点透不过气。

但对于只依靠着简陋的漂浮物在这片海域上漂流的人而言,就不仅仅是透不过气的问题了,糟糕的是白霜就是其中的一员。

此时的白霜正紧紧地抓着漂浮的救生圈,嘴唇有些泛白的她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神彩,脸上盛着一片漠然,并不是为可能已经在刚才的事故中遭遇不幸的姨妈而难过,而是因为死亡的阴影正在笼罩着他们。

他们本都是同一艘巨型返航邮船上的乘客,享受着手中摇曳的美酒,惬意的欣赏着海上夜景。

只是随着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巨响,接着感觉到船体发出一阵剧烈地摇晃,刺耳的警报声成了这场灾难的开端。

真正说起来这个世界的航海事业发展时间线不算很长,但却是十分快速,快到忽略了随之带来的安全隐患。

刚开始很多人都还能保持着清醒,这让船上的工作人员疏导得比较顺利,船客们是有条不紊的聚集到甲板上的安全区。

一批批的游客被放置到救生艇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混乱,只是明显过于拥挤,狭窄的空间让不少人在小声抱怨着。

完全找不到月亮和星星的漆黑深夜使室外的温度有些低,在这种情况不明的状况下,人的情绪难免会变得焦躁起来,这可不是甲板上周围的明亮灯光可以掩去的。

副船长显然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眉头紧锁的他在工作人员报告情况的时候,总有不时响亮的怒吼声。就目前而言,最让他烦恼的事情无非是仅有的救生艇根本无法搭载这么多船上的人,这意味着或许将有很多人丧生在冰冷的海水里。

船身进水的情况得到暂时延缓,但依然在持续下沉着。

一切本来还处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只是随着救援工作被叫停,还停留上的人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

有的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人想知道船究竟会不会沉,也有人尖锐地追问是不是救生艇不够了,一嘴一舌令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起来。

船体早就开始倾斜,只是时间短还不太明显,现在就有不少人意识到这个情况,并且确定船体在沉没,当他们大声说出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一下就引爆了人群的情绪。

场面变得不可控制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恐慌在人群中蔓延,本来还排得好好的队伍变成了拥挤的人潮,他们试图冲破由工作人员简单构成的人墙,毕竟现在呆着这里久一分钟就意味着多一分的危险,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们行动。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场面太过混乱无法一一描写,最后一切都在船体沉没中结束了。

那些载满人的救生艇聚集在远处,所有人免费观看了这艘巨大船只被大海所吞没的过程,不知从何时起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回荡在耳边的只有从远处传来的哭声和求救声。

救生艇提前撤离船体倒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防止被船只沉没引发的漩涡卷到,他们没人想到海底里去喂鱼。

包括没上到救生艇还在海面上挣扎的人,这些暂时幸存下来的人没有几个记得感谢上帝,这让上帝他老人家似乎有点不高兴,为了让他们知道要时存感激之心的重要性,一场像是早有预谋的暴风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降临了。

救生艇上的个别工作人员是有留意到这个信息的,别忘了对气象信息的了解和掌握是航海技术的要点之一。

早在不久之前指挥中心就收到来自气象局的临时预警,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们忘记了这事,即使他们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但在这茫茫大海之中依靠一艘简单的满载救生艇又能做什么呢?

炼狱般的场景让所有人感觉周围的气温越来越低,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同情别人,冰冷的雨水和呼啸的狂风如约而至,无疑这是另一个版本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是小雨那都还好,可那仅仅是如果。

这种程度的暴风雨无法撼动沉没的巨舰,现实中无情的狂风也没有掀起滔天的巨浪,但足以掀翻这些不足挂齿的小艇了。

白霜是不幸的,为了陪同临时兴起的姨妈欣赏美丽的海景,她改变原本乘坐飞机回国的计划,结果遭遇到这场九死一生的事故。

同时她也是幸运的,这两番磨难下来,她竟然还活着。

在海水里被风雨折磨了足足两个小时,白霜的意识有些模糊,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的身体感觉不到寒意。

夜间的海水不冷吗?当然冷,这只是身体冰冷到有些麻木的征兆,手指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白霜还不至于晕过去。

好消息是漆黑的深夜伴随着暴风雨的落幕而即将结束,灰蒙蒙的天色在逐渐掀开新的序幕,哪怕可视度还不高,但它终究给人绝望的内心带来一线光明。

“还有人活着吗?”一个浑厚而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暴雨离去之后的平静,话音一落海上又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之中。

“Isthereanyonealive?”这次他换成了国际通用的格林语,准确而不显生涩的发音,似乎是害怕别人听不到,他不断地提高自己的音量。

静——

还是没有人回应。

“没有人活着了吗?”熟悉的声音再次打破海上的平静,左右张望的他是能大致看到不远处漂浮的一些人,但这种情况下很难确认那到底还是不是活人。

“我,我,我还活着!”终于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听得出来这个人是憋足力气回答的,是个男人的嗓音。

“还有其他人吗?”

“我......!”

“我也还活着!”

“我在这里!你们在哪里?”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周围不停响起,身心俱疲的他们才发觉身边还有这么多和自己一样的幸存者。

就像是即将枯萎的小草迎来了一场春雨,精神上注入了强心剂的他们有了再次指挥起快僵硬身体的勇气。

模模糊糊中白霜似乎听到很多很多声音,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脑子和身体好像已经脱离了联系,根本就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只感觉到很累很累的疲惫感。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来自天国使者呼唤,但她想亲眼看看,来迎接她的会不会是长着翅膀的美丽天使。

意识在缓慢地集中着,感觉有些气力的白霜稍微抬头撑开沉重的眼皮,顺着那些远处传来的声音看了过去,没有看到长着翅膀的天使,却依稀看到似乎有人在向她摇手呐喊。

还有人活着,这个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让白霜长呼一口热气。

下一刻,她全身都活了起来,使出浑身的气力拼命地往那边游了过去。

我要活下去!这是白霜内心之中不断对自己重复的一句话,她还有很多很多要活下去的理由。

她想念母亲温暖的拥抱,想念父亲溺爱的笑容,想念好朋友亲密的陪伴,更加想念男朋友醉人的吻。

这一切她都不想失去,一!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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