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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台球风波

下午,同学们都在自习,刘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向胡宇秀示意,胡宇秀走了出去。她看见刘老师身后还有一个人,她认出是孟兴达同学的爸爸,他不住的擦着脸上的汉,很着急的样子。胡宇秀上去打了个招呼。刘老师说:

“孟兴达上午没来上课,我给他爸爸打了电话,他爸爸哪都找不到他,就来学校了,你觉得他应该在哪里?”

胡宇秀回到教室,问同学们:“孟兴达今天没来上课,谁知道他现在在哪?。”

几个同学正在教室后面的电脑上上网,马宏伟也在里面。他起身说道:“上台球厅找。”孟兴达喜欢打台球,打的还不错。

胡宇秀说:“孟叔叔,您去台球室找过吗?”

“附近的台球室我都去了,没有。”

胡宇秀想了一下,又进教室。她对马宏伟说:

“你在网上查一下,看看本市最近有没有台球比赛。”

几个同学马上查对,他们有了发现。

“有了,”马宏伟说,“《博通杯斯诺克台球大奖赛》,今天开赛。”

“在哪?”

“环球台球俱乐部,三利街二十五号。”

胡宇秀对孟叔叔说:“孟兴达在打比赛,”

“在哪?”孟叔叔一听火冒三丈,“我去找他。”

刘老师说:“老孟,你不能这么去,会把孩子吓着。”他看了看胡宇秀。

“我带您去吧!”胡宇秀说。

“那麻烦你了!我去把车子开过来,我在下边等你。”孟爸爸迫不急待的走了。

“胡宇秀,孟兴达最近学习不太好。我听说他的爸爸妈妈在闹矛盾,妈妈没有在家住,你一会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他爸爸脾气不好,别让他做出不好的事情来。”刘老师说。

“知道了。”

“找一个男同学一起去。”刘老师继续交待。

胡宇秀找上张孝良,两人一起坐进孟叔叔的宝马车。

孟兴达的爸爸叫孟非,他是做装饰工程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家庭比较富裕。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管孩子,等发现孩子学习成绩不好时,那就是一顿爆打。最近他与公司一女雇员关系暧昧,被妻子发现,引起家庭冲突,妻子离家而去。他晚上回家没有准点,孩子常常不知去向。他开着车满台球室找孩子,找回来后就连打带骂,但是效果不佳。孩子已经发展到逃学的地步,他有些绝望,自感无能为力。

胡宇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见胡叔叔面色严峻,一声不想的开着车。她心里想:孟兴达从小就挨爸爸打,这回要是被抓到后果可想而知,要想办法缓解孟叔叔的情绪。

“孝良,”胡宇秀说:“小勇哪去了,从下午我就没见到他,”

“他没跟你说吗?我看他走的时候急三火四的,说要到俱乐部去合练,周末的足球联赛他有可能上场。”

“这是他第一场联赛吧!我要去现场看看比赛。”

“我也去。”

对车里的两个孩子孟非很熟悉,孩子们小的时候经常到他们家里玩,这两个孩子是班上,甚至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看着别的孩子那么有出息,自己孩子又那么不争气,他觉得心里很窝火。每当有朋友问起他孩子怎么样时,他只是回答:还行。然后就马上叉开话题。

“孝良,你们很久没到家里去玩了吧。”孟非说。他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张孝良他们到家里是什么时候了。

“孟叔叔,自从你们般了新家之后就没去过。”张孝良说。

对了,那还是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几个孩子都住的不远,经常在一起上学。后来他们家搬到离学校比较远的地方,而且是学校的另一个方向。他们的住房宽敞了,生活富裕了,可以孩子和小伙伴却疏远了。要是不搬家呢?孩子不会象现在这样差吧!看来幸福也是有代价的。

“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孟兴达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总想着打台球,他现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吗?”孟非说。

“这就是个爱好者吧!跟学习好不好没有什么关系。”张孝良说。

“我还不知道现在孟兴达打台球是什么水平。”胡宇秀问。

“男同学没有人能打过他,好像学校里也没有人能打过他。”张孝良说。

“孟叔叔,男孩子都是好胜的,喜欢什么就想做的好一点,同学们都有一些爱好,孟兴达喜欢台球,您为什么不支持他一下呢?你总是阻止他,他就是想打也打不好啊!这样他学习也不会安心。”胡宇秀说。

“我没少支持他,我支持他学画画,支持他学钢琴,他哪样都坚持不下来。你让他干什么他不干,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干,现在我只要他专心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

“爱好是多样的,兴趣决定爱好。张孝良喜欢下棋,我喜欢弹钢琴,也没影响我们学习,孟兴达学习不好不见得是因为打台球。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让他不能安心学习。”

“大人的事,小孩子没必要操这个心。”

“小孩子的幸福是什么,不就是高高兴兴上学,快快乐乐回家吗?我喜欢上学,因为学校生活让我快乐,我愿意回家,是因为家让我感到温馨,放学的路上我会想,妈妈会给做什么好吃的。这样我们在学习的时候就会很专心,脑子里不会有任何杂念,我不知道孟兴达有没有这种感觉,如果没有就是您和阿姨的问题了。”

孟非没想到胡宇秀把问题指向他的家里。

“那你觉得是我有问题还是他妈妈有问题。”

“我每次见到阿姨她都是笑盈盈的,问题一定在您那里,您太严厉了,别说孟兴达,我刚见您时都有点害怕。”

难道自己是个恶人吗?会让胡宇秀害怕。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记得还是儿子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和妻子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妻子就一定要抱一抱她,当时虽然他也想上去抱一下,但是没好意思。在家长们的眼里,胡于秀就是个小天使。

胡宇秀继续说:

“孟兴达的家里条件很好,同学们都很羡慕,但是他从来没有炫耀过,反面看上去有点自卑,近期以来,我好象没见过他真正的开心笑过。他能不打招呼就去参加台球比赛,心里要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孟叔叔,您不能让他真正的开心一次吗?”

此时孟非从胡宇秀的话中感受到她对孟兴达的担忧,同时也是一种关爱。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忧虑,那天使般的笑容消失了。这时的他脾气已经没了,他在努力修正自己的表情。

车来到赛场,胡宇秀和张孝良下了车,孟非则去找车位停车。

胡宇秀对张孝良说:“孟兴达打台球和学习没什么关系,等会你多说说打台球的好处,让孟叔叔支持他打台球。”

孟非过来了,三个人走进赛场。场内有八张球台,观众并不多。孟非一眼就看到孟兴达正在一张台子上比赛,他要过去,被胡宇秀栏了下来。三个人在看台的一个角落坐下,远远的观看孟兴达比赛。

台上的形势有点紧张,九局制,目前三比四,孟兴达还落后一局,他正在击球,他将目标球打进,母球却落袋,他回到坐位上。

孟爸爸对他这一击不太满意,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身体往后靠了一下,抱起双臂。刚才在车上胡宇秀经过一番努力打消了他的火气,她要继续努力为孟兴达争取更好的处境。

张孝良说:“这杆出手有点仓促,没有考查好场上的形势,他完全可以去选择另一个彩色球,这样母球就不会落袋。他现在很焦躁。你看他坐在座位上不些局促不安的样子,他可能还在想着,回家怎么跟家长解释,回学校怎么和老师交待。如果比赛再没有一个象样的成绩,他就会不知所措。弄不好今晚连家都不敢回了,到那时,您就真的家无宁日了。”

张孝良极力的发挥着她的想象力,也确实让孟非有点害怕,想想孩子不在家时到台球室还能找到他。要是到了连台球室找不到他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他辛辛苦苦的工作不就是想家过的好一点吗?他逢场做戏,妻子不依不饶,现在离家出走,孩子逃学。不用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不过他认为打台球无论如何对一个高中生来说都是不合适的。

“孟兴达打台球不影响学习吗?”孟爸爸问。

“他要是认真打就不会影响学习,还会促进学习,要是打着玩就不一样了。”胡宇秀说。

“打台球会促进学习吗?”

“学习是要专注的,”张孝良说,“注意力要是不能集中的话,虽然在上课,也是心不在焉。慢慢就跟不上学习进度,就会厌倦学习,这样学习就越来越不好。打台球能培养人的专注度,每时每刻都要对盘面进行判断,寻找对策。打台球也是斗智斗勇的一种游戏。它能提高智力,所以对学习肯定是有益的。”

“他要是象你那样学习下棋或是象胡宇秀那样弹钢琴我都会支持他,可是打台球算是怎么一回事?”

“台球更有特点,”张孝良说:“下棋想到就能做到,打台球你就是想到了也未必做得到,它不只需要智慧,还需要技术。”

“你不会说它还是艺术吧!”

“对了,它还真是门艺术。孟叔叔看过台球比赛的电视转播吧!那些台球大师打出的球还真是赏心悦目,每一杆球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有的时候电视编导会给出击球后母球的落点,当您看到母球真的进入编导给出的目标区后,您一定会拍案叫绝,您会为大师们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这就不仅仅是技术了,这就是艺术,看这样的比赛,观众会觉得是一种享受,能获得美感。台球并不象孟叔叔想的那样简单,它实际上比一些运动项目复杂多了。比如冰壹,投手掷出的冰壹也就能经历几次碰撞,而且不能碰到挡板。而台球就不一样了,它四个库边都可以利用,其变化不知要大多少倍,有时候我感觉它比围棋的变化还要多……”

孟非转过脸看着张孝良,然后他又转向胡宇秀,目光中带着疑惑。胡宇秀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在想:这两个孩子怎么懂得这么多,他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孩子差。

“孟叔叔,”胡宇秀说,“您不要总是以为孟兴达不行,您不支持他打台球他都能打的这么好,您好要是支持他一下那不就不得了了吗?说明他的智力并不差。”

“我要他学习呀!我要他考大学呀!他要是天天这么打台球,将来考大学怎么办。”

“打台球和考大学也不矛盾啊!我天天弹钢琴,孝良天天画画,郭勇踢足球踢的便凶,这有什么区别吗?”

“你们几个聪明啊!孟兴达不行,他学习跟不上啊!”

“小时候我们学习也都不相上下,他现在学习差一点,您没找找别的原因吗?”

孟非沉默了,他知道胡宇秀一直在引导他反省他家里的事情。

这时孟兴达拿下当盘,二人进入决胜局,孟爸爸开始关注起台上的情况。听了两个孩子的话,他好象也对台球来了兴趣。他说:

“咱们不论这盘谁输谁赢,你们两个就当一回台球评论员,结合这一盘球分析一下孟兴达,我考虑一下应该拿他怎么办。”

胡宇秀和张孝良互相看了一眼,她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

张孝良说:“孟兴达好象知道有人关注他,来了底气,你看他上场时走路的姿态,很自信。似乎忘了今天打比赛的后果,忘记了回家可能要挨揍。”孟非笑了笑,抱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了一下。

“对手先进球了,孟兴开始紧张了……对手继续得分,他在计算剩下的分数……他在祈盼对手的失误……啊!对手失误了,还留下一个袋口球,母球的位置也是刚刚好……球进了,孟兴在追赶着分……孟兴达的母球走位总是不太好,离了歪斜,好在他击球的准度很高……比分超过了对手,只要能清台他将赢得这场比赛……孟兴达眼睛里露出坚毅的目光,他有信心赢得这场比赛……啊!他赢了!”张孝良跳了起来。

比赛结束,孟兴达赢了,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兴奋,他收拾好工具,并没急于离开场地,而是站在那呆呆的看着球台。

张孝良继续说:“他目光迷茫,在考虑上哪去,进入下一轮,晚上还有比赛,家是不能回了。总得去吃点饭吧!孟叔叔,孟兴达身上有钱吗?”

“有啊!”孟爸爸说:“早上跟我要了100元钱。”

“看来他是准备孤注一掷了,打完比赛再说。100元钱可以生活三天,但要在网吧里过夜,那也很难维持到决赛。”张孝良边说边着着孟非,孟非也知道他是在敲打自己

胡宇秀说:“孝良,你去把他叫过,别吓到他。”胡宇秀又对孟非说:“孟叔叔,等会孟兴达来了,您先不要说话,我先和他说。

孟爸爸正不知道应该怎样跟孩子说,便顺应着点点头。他看到两个孩子在为孟兴达的胜利欢呼,看到他们对孟兴达的关爱。他也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孩子的影响,认识到自己贪图一时之快给家庭造成的伤害。

“孟叔叔,”胡宇秀说,“支持一下孟兴达吧!他的内心好像许久没有得到温暖了。”

“那打台球真的不会影响他的学习吗?”

“我保证不会,您支持他,他不会支持您吗?他会在学习上加倍回报您的,如果真的影响学习的话,他会该主动停下台球专心学习的。”

孟非点点头。

孟兴达在张孝良带领下来到他面前,他叫了一声“爸爸”就低下头。胡宇秀上去抱住他肩膀,她说:

“打比赛怎么不跟爸爸说?”

“爸爸不会同意。”孟兴达说。

“今天晚上打算上哪去?”

孟兴达低头不语,眼泪流出来。

孟爸爸说:“回家吧!晚上还有比赛。”

孟兴达有点懵了,暴风骤雨没来,倒吹来一股暖风。

“以后有事和家里说,爸爸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胡宇秀说。

“好了,回去吃饭,晚上我和你妈妈一起陪你打比赛。”

“真的?”孟兴达简直不敢相信。他扑奔过去,没敢拥抱爸爸,只是拉着他的胳膊搓来搓去。

孟非感觉心里热乎乎的,他许久没和儿子这么亲热过了。

孟兴达说:“谢谢爸爸”

“谢谢你的同学吧!不然你的腿现在已经折了。”孟爸爸说。

孟兴达又奔过来,他真想拥抱胡宇秀,但他还是紧紧的拥抱了张孝良。胡宇秀在一旁开心的笑了。孟爸爸走上来,“秀儿,让叔叔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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