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沐的事情,这几日睡眠都不好,所以很快就入睡了。醒来时,天又暗了,日子就是这样飞快地过去了。我打开房门,沐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见我起身对我微笑,“小柒,你醒了。”
“你怎么还没走?”我淡漠地说。
“我不会再走了。”沐依旧微笑着。
“你走啊……”我故意厌烦地说,心里隐隐作痛。
“可是你在这里,我不会走的。”
“……沐,我们谈谈吧。”
沐,我说过的,我们不合适。
你离开后我想了很多,你留下的信我看了很多遍,我一直说懂你,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无知。你心里的伤疤已经痊愈,是我又揭开的,所以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原谅我。
沐,不是……
小柒,听我说。你父亲带来的伤害已经在你的心里植根了,你虽然原谅了,但伤疤还在,本来你可以忘却的,是我,我再次去触碰它,甚至把它揭开。伤害你的人是我,我知道,这是我的罪。
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害怕面对自己,我是残缺的,心里有块地方填不满,总是会痛。所以我要放逐那块地方,不去触碰。你只是契机,让我更了解自己,面对自己。我害怕的是自己,而不是你。
我可以将那块地方填满,小柒,只要你愿意踏出自己心里的禁锢。你越是害怕,就越要钻进自己建筑的城堡,不会受到外界的伤害,但自己存在的伤痛不会自愈。
那你心里的洞呢?它一直空洞着,会耗费你所有的精力,你会苍老。
我已经达到目标了,心里的洞已经填满,再多只会满溢。我将公司交给其他人打理,没有我,公司也能运行,由外姓人接管又怎样。那个人陪在我父亲身边14年,而我只是与父亲同姓的陌生人。交给他,我放心。没有你,我心里的空缺会更大。
但是,沐,我已经苍老了,我没有精力去尝试。我应该是注定寂寞的孩子。我们的寂寞不同,不能执手走上同一条路。
小柒,从前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让你寂寞,我已经不再寂寞了,只要能与你执手,我的寂寞就不复存在了。
我是自私的孩子,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可我就是爱自私的孩子,因为她这样单纯,需要人保护。
沐,我已经没有去爱的能力了。
小柒,你一直都有,你是在骗自己。
沐……你为什么要戳穿我。
对不起。
我真的很累,我害怕,你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逼你。你要从心里快乐起来。如果……我可以走。
让我想想。
……好。
沐下楼了,我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怕动一下就会灰飞烟灭。很久很久,我才慢慢进房。踌躇良久,终于在素净的白纸上写下答案。
沐,对不起,一直以为受伤的人是我,原来伤得深的,是你。
第二日,我从容地起床,带着纸下楼。沐已等在茶庄里,端着茶杯,静静看着,不动声色。
“沐”我唤道。
他回头,对我淡笑,清澈明亮。
我将答案给沐。沐拿着纸,轻声念出:
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斜而下,黑板上的“Shining”静静地闪耀光芒,墙角小马槽里的雏菊正撞上阳光,恣意绽放。
君淡笑,我亦笑,相守不渝。
全文完